我才是海王徒弟要养的那条鱼(109)
他正想甩开,段怀啼却先一步松开了他。
他低低解释道:“师尊的手指上沾了些糕点屑,我只是想给师尊擦干净。”
鱼忘时这才看见,他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张锦帕。
那张锦帕上的图案有些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索性便不费脑力了。
“你用不着讨好我……”
鱼忘时语气冷淡,“我很快便不再是你的师尊了,五长老会是你新的师尊。”
“师尊永远是我的师尊。”
段怀啼打断他,语调低沉,“只会有一个,不会有其他人。”
他说这话时全程注视着鱼忘时,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眸,清晰地映出鱼忘时的影子。
鱼忘时看到他眼里的自己抿了下唇,眼神格外的冷酷。
“可我不想要你了,之后我会将雾凇峰上的上山法阵替换,等你从灵脉出来后,就不要……”
“我不去灵脉了。”段怀啼说道。
鱼忘时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方才没有听错。
“为什么?”他心心念念的,大费周章地来到万回宗,不就是为了进入灵脉修炼吗?
疑问,不由自主就问出了口。
可问完之后,鱼忘时又想,这关他什么事?这跟他毫无关系。
不等少年开口,他很快又道:“这是你的事,随便你。”
语气加重了几分。
他不想听,段怀啼张开的嘴唇只好又闭上,只是眼里的黯淡怎么也掩饰不住。
鱼忘时不想看他这幅神色,便转开脸去。
但少年立在他床前,不说话,也不离开,只拿一双眼静静地注视着他。
就算不去看,也能感受到那道紧密的视线。
鱼忘时胸中不由地生起一股烦闷之气。
他心里飘忽地想,段怀啼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面前?五长老不比他有能耐得多吗?灵脉不是他一直想去的吗?
鱼忘时想不通,也不愿去深想。
但他现在就很不想看到这张脸,不想这个人还在他眼前晃,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所以连语气都带着一股子没法克制的火气:“出去,我要休息。”
段怀啼眼里满是他略有些鼓起的侧脸,他几乎可以想象对方此刻的眉色眼态,应该同那日在花树下那般,对他只有怒火。
试炼结束回来已经整整有了七日。
他有七日,没有见到鱼忘时。
纵使这张脸只有怒火,他也想收入他的眼底。
段怀啼听见自己的声音缓慢道:“师尊别生气,我只是想多看看师尊罢了,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师尊了。”
如预料那般等不到鱼忘时的回答,段怀啼失望地垂下眸子。
他艰难地抬起脚往外走,没看见鱼忘时眼睫轻轻抬了下。
脚步声又突然停下,少年猛地回头。
他眼里泛着莫测的碎光,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哑嗓音。
“师尊……我还能抱你一下吗?”
“呃……”鱼忘时给了他一个「你疯了」的眼神。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少年可怜的眼睛。
那是假的,他不会再心软。
「当然不能」这句话还没说出口,门却先一步从外面推开。
鱼忘时一转眸,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宴清禾。
宴清禾风姿卓越,逆光而立,看不清脸上表情。
他身后是仙鹤,以及掌门屈成礼。
气氛僵持在这一刻。
鱼忘时心中的气愤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全部转为了尴尬。
他们究竟在门外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时无人说话,直到仙鹤发出灵魂疑问。
“为何还要抱一下?”
“呃……”鱼忘时也想问,为何没有地缝儿让他钻进去。
两人一鹤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鱼忘时只觉得无颜到了极点,脑子也转不过来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他,幼稚。”
仙鹤一时无言。
屈成礼表情诡异。
宴清禾……宴清禾朝着他走过来了。
鱼忘时心头莫名慌乱了一下,只觉得六师兄看他的眼神有些吓人。
但其实宴清禾也没什么格外可怕的表情,他只是面无表情。
宴清禾走到他面前,看也不看旁边的少年,垂眸,视线落在鱼忘时的手上。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纯白色的娟帕,另一手抬起鱼忘时的手指。
动作轻柔地擦拭。
“都多大人了,吃东西还跟小时候一样。”
鱼忘时手指有些僵硬,仿佛被人用灼热的目光紧紧烤着。
原本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六师兄偶尔也会为他擦手,但今日却有一种诡异的局促之感。
应当,应当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围观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