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前来为方才死去之人报仇的，或许也是来讨伐她的。

她问，“若杀不完呢？”

他答，“徒儿宁与天下为敌，至死不休……”

“好。”

她似叹似笑。

她执起他的手，与天下为敌，看着天下修士齐聚，高举替天行道的名号，向他们袭来。

鲜血染遍云华轩。

刀光剑影久久不息。

愿与天斗，至死不渝。

紫湮冷眼看着这一幕，紫色的衣袍无风自动，拿着剧本的手缓缓用力，眸光寒凉。

周遭紫色光蝶萦绕。

剧本上的文字也蓦然变幻。

第223章 丧心病狂

云华轩被鲜血染红。

曾经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仙门禁地。

虽然血腥已然被清理。

可只留下一片荒芜。

再也无人来打理修缮。

偶尔有弟子悄悄来到这里。

瀑布声声里。

看着空中零落的花，触摸台阶上的青苔，一阵风吹来。

宁静得令人恍惚。

好似能感觉到。

庭院之中有人舞剑，衣袂翩飞，如梦如幻。

宛如神仙眷侣。

世间关于这一切的传闻有很多，有说他们被仙门百家诛杀的，也有说他们与众人同归于尽的，也有说他们屠尽所有人，而后隐姓埋名的……

不论怎样的传闻。

都避不开，那段背德的师徒之情，令世间礼教义正辞严地唾弃，又令无数街头巷尾的话本文人或说书人探究杜撰。

有人指责，也有人敬佩。

但一切都过去了。

只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在世人唇齿间囫囵过一遍，又回归各自的生活。

但到底，他们在一起了。

无论生与死。

紫湮仍旧不甘心。

他站在云巅之上，无数紫色在他身边翩飞，意念一动，世间万物便随之变幻。

风将剧本吹得快速翻页。

里面的字迹迅速变幻。

他缓缓抬手，看着掌心纠缠在一起的两枚灵魂碎片。

紫色的眸幽深晦暗。

手掌翻转，紫袍轻扬，灵魂碎片被随意将其掷向人间。

他仍旧不信他们能在一起。

没有分开，只是两者的隔阂和筹码不够罢了。

他始终这样认为。

于是，他将他们变成——

心怀苍生的神，和祸乱天下的魔，天生对立……

斩妖除魔的佛，和杀人如麻的妖，注定为敌……

国破家亡的亡国之君，和踏破山河的铁血将军，血海深仇……

他不信。

他们还能在一起。

可神以身镇了魔，佛慈悲渡了妖，明君降了悍将，开了盛世，定了天下，血海深仇融化在河清海晏的世界里……

爱与大义在时光中绽放。

剧本变幻了无数次。

主掌控了命运的开头。

却永远掌控不了结局。

紫湮坐在一片草坪上，紫色的衣袍铺在地上，衣袍上紫色的光华流转。

光蝶在周遭萦绕。

他折断了手中骨扇，撕碎了剧本，碎片散落在草地上。

他脸上的玩世不恭，和自认为看透世事的散漫消失，只剩下一片沉沉的冷意。

玩弄宇宙千千万万年。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

这世间，真的有他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东西……

他不信！

他丢了骨扇。

他随手将灵魂碎片丢在地上，变成了鸟和虫，他冷冷地看着鸟吃了虫，还没来得及露出丧心病狂的笑。

便看到，鸟死了。

两枚灵魂碎片缓缓飞了出来，旋转纠缠在一起，像是油菜花田中，成双成对的蝴蝶。

他们死都要在一起！

紫湮眸中阴沉。

气息有些暴虐，周遭的缓慢翩飞的光蝶，霎时变得狂躁锋利。

地动山摇，宛如末日。

灵魂碎片什么都感知不到，仍然无意识地纠缠在一起。

在破碎了的山河里。

宁静缱绻地缠绵着。

第224章 玩够了没有？

紫湮冷冷得看着。

毁灭的冲动萦绕在他眸中。

他抬手，攥住灵魂碎片，想要毁了眼前这一切，却感觉到一把冰冷的弯月刀抵在脖颈上。

“玩够了没有？”

紫湮动作一顿，缓缓笑了，似乎并不诧异她的来到。

毕竟他的实验只需要样品。

剩下的，他不在乎。

他好似没有察觉刀锋上的杀意，随意地转过身来，唇边的笑仍旧邪肆恣意，“来的倒是挺及时……”

东君冷冷地看着他。

“玩够了。”

他说，眸色晦暗，勾唇，“一成不变，太没意思了……”

“听过一个故事吗？”

东君攥紧了刀柄，在剑拔弩张中，意味深长地笑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像极了那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