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不会对她说“我不想叫你伤心。”
他已经不会改变,也无法改变了。
而见她的去意坚定,无从动摇,毗沙摩敛去了脸上的柔软和笑意,他不笑时盯着一个人,极为恐怖。
他抓住了玉襄的手腕,眼睛就像是钉子一样,想要把她钉在原地“别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会觉得心情这样糟糕。
他明明是……越来越讨厌,有人在自己身边指手画脚,叫他不能随意的贯彻自己的命令。而偏偏,眼前的少女,就是最能干涉他的那一个。
她走了不好吗?
再也不会有人管着他,盯着他,叫他做出每一个决定的时候,都要反复揣摩,还要考虑她的反应,会不会让她生气。
可是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翻涌了一百遍,也不能改变他说出口的话“别走。”
但玉襄不可能留下。
这是告别的时刻。
此刻她告别的人,跟魔教教主毫无关系。
这是她第一个弟子,看起来比谁都听话,内心其实主意比谁都大,看起来比谁都温驯,其实内心比谁都敏感记仇,叫她时时刻刻都牵挂担心,有没有误入歧途,有没有一步踏错。
她毕竟还是付出了感情,也感觉自己得到了回应。于是便忍不住涌出了眼泪,生出了许多不舍。
毗沙摩见过很多人哭,男人有,女人当然也有——痛苦的哭,绝望的哭,悲怆的哭,凄厉的哭,他几乎都见过。可没有哪一次,能像现在这一次一样,叫他这么惊慌。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再也不能维持住方才那冰冷的模样,几乎有些举止无措道“你,你哭了?”
他不说还好,语气偏偏又像是被她的泪水击成了内伤,毫无力气,轻柔的不行。
要哭不哭的人最听不得这种语气,本来还能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就全掉了出来。
刚才还攥着她不许她走,此刻见她捂着脸呜咽抽泣,毗沙摩心里又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酸涩和胀痛。
算了……
他下意识的就反过来安慰她道“别哭了……以后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玉襄顿时哽咽的更大声了。
毗沙摩就傻眼了。
他心想,还好刚才先让那群畜生全滚了。
他试探着抬起手,摸了摸玉襄的头,心中知道这已然僭越了师徒名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师尊脾气一向很好,轻易不会发火,反而很重视他的情绪,平时批评他都要婉转的拐个弯,生怕太直接会伤到他似得。
他有恃无恐的温声道“乖,乖……”
玉襄也瞬间察觉到了这样的安慰姿态有些不合适,就好像他没有把她当做是师长,当做长辈……而是当做了一个女人。
她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开始抹起眼泪,不敢再哭了。
但毗沙摩却视若无睹,俯下身来一把抱住了她。
他说“都是修真之人,师尊御剑飞行,从这里去中原,也不过就是眨眼间的功夫,我勤修苦练,也迟早能去找你。我们以后一定还能再见的,师尊哭的这么厉害,原来这般的舍不得我。”
“下次见面的时候,师尊可要告诉我,这般舍不得我,哭得这么厉害,却还是要走的理由是什么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第105章的乱码我好绝望啊。调整了好几次还是不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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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你师妹, 很厉害。”
作为一位渡劫期修士, 燕和的神识理所当然的可以覆盖住整座王宫, 其中当然也包括毗沙摩的寝宫——他一直靠这个远程监控毗沙摩的状态,以防止他突然被幻境催化成真正的魔教教主。
他也从一开始的恢复意识只能几分钟,到慢慢地可以与体内的忘一多交谈几句了。
忘一与他共享了视觉,当然也看见了自家师妹被魔教教主抱在怀里哄的样子, 他默然了片刻, 才说“她总以为人性本善,才这么天真。”
“是吗?”燕和真人却不置可否, “以为人性本善的人, 看人就像是在看一袭古老珍贵的画卷,人们总会更惋惜那些破洞与损伤,却悲观消极的忽视其余地方的美好。而认为人性本恶的人, 看人就像是在夜晚梭巡星空。有些人绝望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但有些人, 却能在黑夜之中发现无数闪烁的星星,珍之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