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梵深……”毗沙摩道声音更低了“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主动去找的他。”
他不过是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在被他发现的时候,多对他笑了笑。一次宴会的时候,他外出方便,梵深便默不作声的跟在他后面,在拐角处堵住了他。
他也没有反抗——干嘛要反抗?
玉襄对毗沙摩的说法将信将疑,可没有证据,她也不好质疑。
若是质疑的话,她又怕会伤到毗沙摩的自尊心。
他对外人总是温软无害,笑容满满的模样,但只会对玉襄发啤气,她说不好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她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一点也不害怕了,还是觉得和她亲近,所以不好对外人撒气,就对亲近的人表露真实情绪。
他平日里对玉襄的态度倒也还好,但似乎最受不得质疑——如果不到必要,玉襄也不想搞砸和他的关系。
她皱着眉头道“若是他强迫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毗沙摩道“因为你不可能护着我一辈子。”
他望着她,神色冷静又看的很透彻,“你会护着我一辈子吗?我总要自己为自己考虑未来的。”
“没有人能护着别人一辈子的,就算是父母也不行。”说到这里,玉襄想起了师尊,不由得失语了片刻,才道“可是我还在这里。你不愿做的事情,我都可以护着你,不然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毗沙摩似乎有点惊讶“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吗?”
玉襄又好笑又好气道“不然呢?”
“我还以为……”毗沙摩顿时因为有些出乎意料,而显得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是因为月神……我不知道……我以为像你这样厉害的人……不可能会在意我这种人……”
“你这种人,是哪种人?”玉襄不赞同道“以前的事情,是不能决定你的未来的。你的未来,只能由你现在做出的事情决定。有我在,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说,我知道你可能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改变过来,因为你花了十多年才长成了现在的样子,而跟我却才认识了不到一年……但是,我们都一起努力,好不好?你一定也想过上更好的生活,成为更好的自己,对不对?我也只想让你成为一个,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堂堂正正立于世上的人。至少在这个目标上,我们是没有冲突的,对吧?”
毗沙摩看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眼见达成了共识,玉襄很是高兴。“好,那你回去吧。明天写一份情况说明书交给我。”
毗沙摩原本准备依言乖乖动身离去了,听见后半截话,一愣又站住了,“写什么?”
“就写,嗯……”玉襄想了想,“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你准备怎么去做。”
毗沙摩欲言又止。
玉襄又补充道“不许低于……嗯……五百字。”
毗沙摩“……五百字?”
“怎么?多了还是少了?”
“多了……”
“好,那就一千字吧。”
“???”
眼见着毗沙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玉襄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再说,就要写五千字给我。”
眼见着她的确可能会这么做,毗沙摩决定忍气吞声,苦着脸道“……我什么时候交给你?”
“嗯……你觉得呢?”玉襄伸出一根手指道“明天天黑之前?”
毗沙摩连连摇头“我写不完,来不及,绝对来不及的。”
“那……后天中午之前?”
他这才迟疑道“我尽量。”
毗沙摩走后,婆罗才不知从哪里又转了出来。他看着玉襄道“你真的信他会改吗?”
玉襄看着毗沙摩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在试着去努力了。我觉得这就已经很好了——起码他已经愿意试着去做了。”
生于这野性之地的狼神从未听过这样宽容的话语,他只知道,要么服从,要么杀死,从未有过什么中间地带。
好奇令他抬起头来,看向了玉襄的面容。
那柔软的轮廓,带着与这草原之国截然不同的白皙,阳光为那细腻如玉的肌肤拢上一层辉光,轮廓甚至像是玉石象牙一样,剔透皎洁。
她凝视着毗沙摩的背影,清澈的眼眸仿佛溢满了春光,充满了期盼,与希望。
她相信他,愿意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即便知道他过往不堪,谎言张口就来,心中满是阴霾,但她仍然愿意相信他。
那种纯然的神色,竟让婆罗的心脏莫名微胀,为她如此用心的人不是自己而感到嫉妒。
一时之间,他只能说“你还真是……温柔啊。”
闻言,玉襄侧过头来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弯下腰来,熟练的去挠他的下巴,这一次婆罗没有躲闪,而是微微扬了扬下巴,配合着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