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当是月神的黑历史,若是当面打探,不免有些失礼。
玉襄连忙敛住心神道“但你之前还说毗沙摩的心中,布满阴霾……这难道不是不好的事情吗?”
“这只是一个事实而已。”月神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好或不好。”
“世间万物都有其生存之道,命运自会做出它的选择,然后众生承受自己所种的结果。杀人的必被他人杀,害人的必被他人害,诅咒者必被他人诅咒,玩弄他人感情者,也必将被人抛弃。”
“你如此担心……”他说“是担心,自己也会被他欺骗么。”
她担心这个吗?
玉襄想——她从不曾真正的信任毗沙摩,她知晓他一切的恶行与野心。
她绝不会像梵深王子一样被他欺骗。
她也会分外警醒,不会像普光王子一样,被他利用。
“不……”玉襄道“只是,我不能放任他继续如此。”
虽然月神说,生存之道,无需评价,适者生存,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超凡脱俗,可这样的看法,是否因为他并不是人类,所以可以“旁观者清”?
她凝视着他金色的,阳光一般剔透清澈,却难以看出情感波动的眼眸,和那总是神色淡淡的俊美面容,明明是截然不同的模样,玉襄却忽然感觉,自己感受到了另一种气息。
玉襄忍不住道“你好像我师父。”
“你师父?”月神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是老师,还是父亲?”
“是老师。”
“抱歉。”月神歉意的为自己没控制好问句而致歉,然后点了点头道“神本就是人的老师。”
这样的话若是在中原说出来,恐怕要被人训斥大言不惭了,玉襄笑了笑,却又想到了伏凌,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月神敏感的察觉到了她情绪
的变化,温柔道“怎么了?啊,抱歉。”
“没事。”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玉襄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顿了顿,叹了口气,“我师父……修行的是无情道。但是有人曾经跟我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一直不懂,究竟什么才是无情?刚才听了你那番话,我感觉,也许无情道就是这样的——超脱世外,冷眼旁观……?”
月神评价道“听起来,像是一种苦修的方式。”
他们走到殿内,玉襄在毛毯上盘腿坐下,靠在许多柔软的枕头里,月神袍摆层叠堆落在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苦修吗?”玉襄看着他,“这种修行方式会很苦吗?”
“这要看他的所求。苦修是为了赐福,是为了解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赐福……
玉襄想象不出师尊或者伏凌寻求赐福的样子。
他们都是那种认定目标,便会亲自达到,而从不会向外人祈求什么的性格。
但解脱……
或许是为了解脱吧?
毕竟,大家修仙都是为了最后的飞升。
可是,伏凌如今修行剑道,修行的一帆风顺,如鱼得水,为什么后来,却会转修无情道呢?
玉襄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妄自揣测。她抿了抿嘴唇道“那我要找毗沙摩谈谈,你不说些什么吗?”
“这是你的生存之道。你做出了决定就行。”
“……”玉襄默然了片刻,突然莫名的感觉有些憋屈“……你好像比我师父还要无情道。”
最起码,她师尊还会管她,训她,可是月神呢,张口闭口吾妻,吾妻,仿佛亲密极了,平日里也十分温柔,但真的有事需要他给予指引,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完全放手不管。
完全就是表面功夫嘛!
她抿住了嘴唇,没有说话,月神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满,开口道“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见玉襄虽然不悦,却还是投来了视线,他微微歪了歪头,将垂落胸前的长发撩至耳后,露出了胸口处那片白皙紧致的肌肤。
“你是不是想看这个。”
月神的指尖,轻轻的按在了那染着一层殷红的圆晕之上。虽然他平日里那处本来也没有衣物遮掩,可突然如此强调的展现在她面前,顿时叫玉襄脑子哄的一下一片空白,慌不择路的就滚到了毛毯的另一边,呆呆的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应该是这样的。”月神看着她这惊慌失措的反应,困惑的蹙了蹙眉头,却还记得把“不是吗?”这样的问话改成陈述句。“你似乎对我的颂歌很感兴趣,又打量了我的胸口好几眼,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想看我的伤口才对。”
“……我……”玉襄张口结舌,忍不住捂住了脸,痛苦道“不知道为什么,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非常糟糕……”
“是因为这会让你联想到的联系方面的事情……”月神下意识的就准备将那句句尾语气上扬的问句问出来,可很快便咽下了那最后的一个“吗”字,顿时变成了一句笃定的“是因为这会让你联想到的联系方面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