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解锁后界面还停留在和表哥的聊天记录上，祝童看着那条消息, 关掉微信，一个电话直接拨给了外公。

程青松现在人在国外，正在回国要去机场的路上, 忽然接到外孙的电话，老爷子喜出望外，面上却不露丝毫，平静地接起电话：“童童，怎么了？”

这么晚了打电话，祝童还是有点忐忑的。

他握紧了手机，“外公，这么晚了还没睡？”

程青松看了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 “还早。”

祝童干巴巴道：“您年纪大了, 不要总是熬夜, 对身体不好。”

程青松十分受用，严肃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嗯，好。”

“……”

祖孙俩的电话陷入沉默。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到老爷子的回答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从来只有别人在程老面前点头哈腰应声说“好”，还是头一次听程老对别人应“好”。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甚至觉得老爷子的神情，有点说不出的紧绷。

其实祝童比他更紧绷。

表哥说外公已经知道他和邵铭的事了。

可是外公怎么什么都不问呢？

外公不问他要怎么开口啊？直接说他跟别人谈恋爱了吗？

是尊重他所以不问，还是觉得他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只是玩玩儿啊？

这个误会可不太好。

祝童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程青松率先打破了沉默：“假期过得好吗？”

“……”

想到奶茶店发生的糟心事，祝童实在不好昧着良心说假期过得好，避重就轻道：“还行，今天任务不多，只做了两张卷子。”

程青松道：“任务？”

祝童忽然抓到了突破口，眼中微亮道：“嗯，我同桌给我安排的学习任务。”

电话里明显雀跃起来的语气，让程老爷子一瞬间意识到了外孙打电话的目的。

是要跟他坦白早恋的事吗？

该来的总会来。

程老爷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顺着祝童迈出的步子给他搭梯子，“就是你说去A城参加竞赛的那个同桌？”

没想到外公还记得，祝童精神一振，“嗯，上次数学竞赛，他拿了第一名。”

程青松道：“嗯，小伙子很不错。”

祝童道：“他真的很厉害。”

程青松：“……”

程青松：“哦？有多厉害？”

祝童开始细数邵铭那些技能，从学习到日常生活，“他真的什么都会，我转学之后，他照顾了我很多，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送我去医院，他给我买早餐，带我去河边兜风，还带我去骑马，转学之后，我体验了很多以前没体验过的东西，他偶尔还自己下厨，他的厨艺比张姨还好。”

“……”

张姨是程家的保姆，第一次吃张姨做的菜的时候，童童还难得的多添了一碗饭的。

程青松安静地听着外孙在电话里对他同桌冗长又正能量的夸赞。

祝童说：“他还给我补习，帮我制定学习计划，有他帮忙，我的成绩也进步了很多，他还不收补习费。”

程青松：“……”

嗯，是个乐于助人无私奉献的三好少年。

程青松随意道：“有机会的话，外公真想见见这孩子。”

所以你就不要再铺垫了，直接入正题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程青松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表明地很明显了，他等着外孙再开口，电话里突然沉默了。

程青松很有耐心，外孙不动他不动。

然后他听到电话里的人收敛了雀跃，声音里带了一丝紧张：“外公。”

程青松：“嗯。”

“期末考试……”祝童轻轻吸了口气：“如果我能考到六百分以上的话，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程青松：“……”

过于小心翼翼地询问，老爷子始料未及。

就这？

他刚刚的态度还是太生硬了吗？

祝童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原本以为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到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都这么紧张了，邵铭怎么可能会不紧张呢？

所以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安静地等着电话里的回应。

良久之后，程老爷子说：“你想要的东西，外公什么时候没有答应过你？”

祝童顿时鼻尖一酸。

如果外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祝童一定会觉得这是外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外公现在是知道的，虽然没有说破，但是外公肯定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外公的态度显然是已经默许了。

祝童是很少在外公面前提什么要求的，小的时候，外公提出要带他们走时，哭着闹着的虽然是小莘，但是真正决定留在祝家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