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离世后(23)
“所以,你就只是被劫匪所伤?”
正在认真挑选衣裳的高启之闻言却摇头笑道,“若不是他们以为我已死透,互相说起了辽语的话,或许事情也就这么简单了。”
陈晚照虽不懂朝政局势,但是听到高启之这般说也紧张起来,“难不成是辽人尾随你至京郊才动手?他们如今竟如此大胆?”
陛下当初之所以能顺利登基,便是靠着大败西辽的军功,这么些年过去边境安定,北齐百姓早已不将西辽放在眼里,甚至于连朝廷比起西辽也更在意前朝余党。
故而要陛下看重这件事,就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
“你确定听到的是辽语?”
高启之挑了件玄色的外袍搭在身后,然后忍耐着咳了几声才轻声回道,“兄长,愚弟好歹也在敌军卧底过三年……”
陈晚照瞧着美人身披薄衫,仪态更加端方俊美,便忍不住多瞄了几眼,谁想她刚收回视线,便迎上楚徵刀子似得目光,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贼一般,心虚之下她便只好假装是在关心战事,对着高启之干咳了声道。
“那……他们说了什么,明威将军可还记得?”
想起那时场景,高启之眉宇之间露出几分嘲弄,“他们一共有七个人,围着面巾,虽然看着眉眼和身材轮廓,应该都是齐人,但是说的辽语却非常纯正,一开始他们只是谈论如何处理我的‘尸首’,不过后来其中一个说:这样就可以和‘那位大人’交代了。”
“‘那位大人’?”
高启之听到楚徵接话,只是轻笑着点了点头,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明白对方的怀疑。
在西辽,兵卒对上级的称呼一般是首领,只有北齐才会称呼大人。
楚徵沉思了稍许,看向高启之的目光多了几分慎重。
“如此看来,你私自离京之事是瞒不住了。”
陈晚照却是越听越迷茫,她刚想询问,此时年管家却匆匆赶了过来,他轻扣了下门扉,然后对着屋内的平阳侯道。
“侯爷,徐少卿来了。”
因为前些日子的探花案,徐麟在侯府已经混个脸熟,年管家通报的时候,其实已经顺道将人引了过来。
陈晚照拧起了眉,不过想起之前徐麟其实已经看到了受伤的高启之,索性舒展了心神。
高启之看着陈晚照随着年管家走出了书房,然后撑着身体往床边靠了靠,他抬眸看向一直望着陈晚照离开的楚徵。
此时男人只是一片虚影,诡异至极,可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慌张急迫,似乎对于现在的境况,既不担心亦不意外,甚至有那么几分处之泰然,甘之如饴。
“兄长,如今该交代的愚弟都交代了,那么您与嫂夫人……”
高启之问的隐晦,谁知楚徵听罢,却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床上之人。
“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高启之闻言微顿,他拧起眉看了眼楚徵,"之前你去普陀寺问高僧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玩笑,可是兄长,强留亡者乃是逆天之举,便是无事,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这么过下去?"
一辈子围绕一个人,无人知无人见,无尽的寂寞,无边的空寂,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别人——
而楚徵听着高启之的询问,却淡然的挑了挑眉,他越过窗沿看向庭院里站着陈晚照,好像是回答又仿佛在自语。
“就这么过下去,有什么不好吗?”
第17章
就这么过下去……
就这么过下去?
高启之脸色有些难看。
“那身为平阳侯的责任呢,难道兄长便就这么不要了?”
即便楚徵可以一直在陈晚照身边,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后宅夫人,凭她怎么能够肩负平阳侯府?更甚者若是边境真的出现状况,难道让她去带兵?让她去出征?
简直荒谬。
高启之心中隐忍着不悦,可楚徵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情,高启之,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
二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窗外的陈晚照还是隐隐听到,她转头朝屋内瞧了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
徐麟方才已经把来意说了,但是陈晚照却犹豫着开口道。
“可高启之眼下也是刚刚才醒过来,身子虚弱的很,不若等他修养两日你再来询问?”
可徐麟听了却依旧坚持道,“明威将军是朝廷命官,在京城之中受此重伤,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我没有见到便罢了,可是我亲眼所见,总要去问清楚是发生何事……”
高启之毕竟是楚徵的结义兄弟,陈晚照还是想为他遮掩一下,可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又劝不住徐麟,暗自琢磨了片刻她索性不管了,美人儿当官的时间比她久,该怎么说想来他自己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