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79)
他启唇将欲辩解:“殿……”
“你如今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了。”宁扶疏目光落在他脸上,懒散声线透出丝缕不易察觉的冷意,“本宫同你说话都得抬头,怎么着?你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主子?”
殿内伺候的一干婢女当即会意,衫裙窸窣,垂首跪了下来,给宋谪业做表率。
齐渡自也要跪,却被宁扶疏瞥去的眼神制止,遂在旁边站得身子笔挺,冷眼看宋谪业膝盖徐徐弯曲,最后扑通落在地面金砖,低头请安:“见过殿下。”
宁扶疏淡淡“嗯”了一声,但并不叫他起身,问道:“求见本宫有何要事?”
宋谪业指尖攥着衣角:“我听闻……”
“在本宫面前自称我,又是谁教你的规矩?”宁扶疏第二次生生截断他的话头,诘难申斥。
宋谪业似乎磨了下牙,转瞬依旧保持着这幅低眉顺眼的恭敬姿态道:“臣侍……”
女为妾,男为侍。
“臣侍听闻殿下昨日受了寒,很是担心殿下的身子,擅作主张想来看看殿下。”
宁扶疏冷笑:“是想来看看本宫死没死吧。”
“……殿下?”宋谪业震惊抬眸。
“想说冤枉?”宁扶疏手肘撑着软榻支起上半身,松散未绾的墨发顺着肩线垂下,“跪过来些。”
宋谪业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但人在屋檐下,抿了抿唇,双手捻着衣摆惶恐地膝行上前。突然,肩膀被抵住。
宁扶疏抬起脚,凤头云履踩在他肩上。
“本宫提及玄清观时,你为何退?说起司徒禹家姑娘时,你为何逃?三个月前又为何邀约熙平侯去酒楼?”
她清冽语声似和风春雨轻柔,杏眸却微微眯出犀利,每说一个字脚底便用力一分,压得宋谪业背脊逐渐弯折,最终匍匐与地面平行,“宋郎,你究竟是谁的人?”
宋谪业额头磕到冰凉砖块,铺天盖地的耻辱感灼得他呼吸困难,轻声说道:“臣侍是殿下的人。”
宁扶疏脚底添了些力气,狠得似要把他肩胛骨碾碎:“本宫给你机会说话,可不是想听假话的。”
宋谪业指甲抠着砖面,还在嘴硬:“臣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殿下。”
宁扶疏说了这么些话,口难免渴了,示意琳絮替她斟茶,复而端起来执碗盖拨开茶水表面芽青色的茶末,吹至温和不烫,悠悠抿了几口。
她晾了宋谪业大半盏茶的时间,也踩了宋谪业大半盏茶的时间,忽而将茶盏放回桌案:“不愿说便罢了。”
肩头凤头云履收回的刹那,宋谪业如释重负,但他尚且来不及舒出一口气,宁扶疏漫不经心的声音再度从头顶传来:“本宫没必要留一个满口谎话的叛徒在身边。”
“齐渡,本宫再交给你第三个任务:杀了他,本宫提拔你做公主府侍卫长。”
常年面无表情的影卫眼底掠过一道雀跃,公主府侍卫长,不必困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受训,可以待在明处,可以时刻接触到长公主,有更多机会动手了结她性命。
齐渡几乎没有犹豫便抽出了别扣腰侧的长剑,银白刃面折射阳光,粼粼映在宋谪业侧脸。
他惊恐望向宁扶疏,上位者却优哉游哉地拿起了一本杂书翻开,宋谪业这才意识到,长公主是动真格的,丝毫往日情分都不讲。或者说,其实长公主殿下和他从来都只是逢场作戏,谈何情分。
宋谪业认清现实。
齐渡的剑已经挥砍下来。
他为了自保不得不在地上滚了一圈,逃到宁扶疏的贴身婢女身后,冲着齐渡怒吼:“你过河拆桥!不,不对,你是想杀人灭口!”
“只要我死了,就没人知道玄清观刺杀殿下的刺客,其实就是你,齐渡!”
齐渡挥剑的动作蓦地顿了顿,眨眼瞬间,周身散发出阴鸷的森森煞气。宋谪业把他供出来了,当着长公主的面揭了他的老底。等宁扶疏反应过来,他们两个都没命活,倒不如……
剑光陡转,直指宁扶疏!
汹汹剑气逼近,锋利剑尖正对着心脏,映入瞳孔不断放大。影卫杀人从不留余地,若能得手,必定一击致命。
宁扶疏捻着书页的手指微动……
电光火石之际,“锵——”
宁扶疏目光寻声而望,齐渡手里的剑偏了方向,地上两颗玲珑剔透的水晶珠子滚动,赫然是水晶帘上扯来的。
变故陡生,齐渡骤然蹙眉。
可下一刻,他手腕一紧,被一道远强于他的力气拿捏着。下意识挣扎,却压根无法抗衡,生生被卸去了整条手臂,长剑锵锵两声落地。
宁扶疏和一双如夜似海的眼眸迎了个对视。
顾钦辞颀长身躯遮住穿透雕花窗的秋日暖阳,阴影落在她半边脸颊:“殿下还记不记得臣提醒过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