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51)
此刻为了赵太尉不在小皇帝面前抹黑顾家,剥削顾家兵权,他不得不违心顺从李月秦的意思。
不知为何,宁扶疏望着顾钦辞眉峰紧锁,抿唇隐忍,忽然觉得很心疼。
替顾钦辞心疼,更替顾家世代忠良心疼。
她缓缓从凤椅站起,一步步走到玄衣男子面前,歪了歪脑袋问:“侯爷想怎么发落这些人?”
顾钦辞闻言一怔,猜不透宁扶疏突如其来这句发问的内涵,是打算帮着李皇后再踩他一脚?让他看清楚自己虽头顶正二品侯衔,但在金陵城其实屁都不是?
又或者,像上回铁面无私地处置赵麟丰那样,帮理不帮亲。顾钦辞心底无端萌生出一丝蠢蠢欲动的骐骥……
不,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全盘否决。
依理,他作为不速之客贸然闯入,破坏了长公主的风流雅兴,还吓坏了她钟爱的貌美郎君。依情,宁扶疏和李月秦既是手帕之交,又是一家人。反观她和自己之间,君臣相互猜忌,表面夫妻毫无感情可言。
无论怎么看,她都没有帮他的理由。
顾钦辞默默咽下自己原本欲将几人抓起来,交于禁卫军严刑逼问的真实想法。他不愿在宁扶疏面前被踩得太难看,遂折中随意说了句:“逐出金陵。”
宁扶疏若有所思,旋即点头:“可以。”
“来人。”昭阳殿内外都是她的人,是宁扶疏的一言堂,“熙平侯的吩咐都听清了?办去吧。”
耳边顿时响起戚戚哭腔:“殿下饶命!长公主殿下饶命!”
“饶命?”宁扶疏挑眉看他们,目光落在那位只差一点就被她幸了的小郎君脸上,却无半点方才的柔情,“本宫并未要你们的性命,何来饶命一说?你们这话,倒叫本宫觉得被污蔑,冤枉极了。”
小郎君瞬间噤声,不敢啜泣、不敢求饶、不敢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污蔑长公主殿下的罪名没人担得起。
顾钦辞亦是放轻了呼吸,屏气凝神地想:幻听,这绝对是幻听。
在风里雨里奔波一整晚,耳朵不灵光了。
连李皇后也诧异她突然翻脸:“朝歌你……”
“本宫和驸马伉俪情深、心意相通,驸马的意思便是本宫的意思。”宁扶疏截断李月秦的话。
顾钦辞再也按捺不住错愕,瞪大眼睛。若非尚在人前,他必定连呸三声祛除邪气。
谁和她伉俪情深?
谁和她心意相通?
反正不是他顾钦辞。
文德桥下看相算卦的江湖骗子都不敢这样编!
太胡扯了,腻歪得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宁扶疏瞥了眼他久久难以回神的呆滞神情,不禁好笑,这幅大惊失色的反应是闹哪样?
仅名号就能吓得戎狄不敢进犯楚地边陲的堂堂云麾大将军,也有自个儿被吓着的时候?
宁扶疏一把拉过他受伤右手,指下所触皮肤沾满秋霜重露,没有一丝温度。趁顾钦辞愣愣不挣扎不反抗之际,又抽出袖中绢丝手帕帮他简单包扎伤口止血,同时淡声续道:“他们惹了驸马爷不喜,自然就是让本宫不喜。”
“还不带下去。”
侯在门外的侍卫立即领命,伺候殿内的宫女则以最快速度将一地残木断弦打扫干净。仿佛今晚所有的丝竹歌舞都是一场梦,没留下任何痕迹。
宁扶疏又道:“辜负皇后娘娘一番好意了,今日夜色已晚,本宫就不多留娘娘。”
她起初唤她月秦,如今称呼皇后娘娘,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李皇后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到底没多说什么,带着凤辇仪仗告辞。
喧嚣了一整晚的昭阳殿安静下来,宁扶疏与顾钦辞相立对望着,似乎都在等对方说话。
秋风吹过,曳曳火苗霎时跳得奇高,照得眼底倒映出彼此的影子晃动不已。宁扶疏率先深吸一口气,启唇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秋雨寒凉,你淋了这一身,去后殿汤池洗洗罢。”
“还有你手上的伤,本宫会去请太医。”
只字不提适才那场闹剧。
而顾钦辞好似这晌听到她的声音,才从迷蒙中回过神来,抽出自己被宁扶疏牵着的手。
“一点小伤,不劳殿下挂心。”
天知道,他一点儿都不想承认自己这手伤因为是担心宁扶疏遇刺受的,这身雨也是担心宁扶疏出事淋的,更不想承认刚才李皇后威胁顾家,是宁扶疏帮他撑了面子、解了为难。
顾钦辞想起她方才那两句过火的暧昧话更是脸热不已,索性别开脸不看她:“天色已晚,臣不打扰殿下休息,先行回府。”
音落,转头离开昭阳殿。
宁扶疏想留人的话音追不上顾钦辞的步子。
她站在原地突然漏出一声轻笑,无奈摇了摇头,这人到底是有多怕欠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