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47)
巧合,这一定只是巧合。
何况,他也没关心宁扶疏。
之所以半路折返去太医署,只是借此找个去昭阳宫的正当理由罢了。只是想回去看看,宁扶疏被病痛折磨成了什么惨样,好供自己冷眼欣赏,仅此而已。
顾钦辞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信手将已经没用了的药盒随意丢到路边。
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了。
大概连顾钦辞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他甩手扔东西的瞬间,脚步不由自主地稍稍慢下来些许。甚至因为没听见木盒砸到地面的钝响,驻足回头看了一眼。
“驸马爷,您的东西。”暴雨中,一人哈腰弓背,掌心稳稳托着精致小盒子呈到他面前。
此人衣衫破败,鞋帽褴褛,头发乱糟似一簇鸟窝遮住小半张脸,只剩两排大白牙咧出嘴唇殷殷笑着。
亏得习武之人六感敏锐,顾钦辞凝神细看,忽然笑着“哟——”了一声。他目含戏谑地挑眉:“姜大人,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唤工部郎中大人。几日不见,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姜昱登时扑通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坠地,溅起雨水淤泥:“驸马爷,求您,求您帮帮草民。”
没有自称下官,顾钦辞隐约猜到些什么。
但他没忘记那日宁扶疏病酒症发作,红疹遍布脖颈,可是有姜昱好大一份“功劳”在里头。这马屁精不是喜欢说话吗,一张嘴不是最擅长扒拉个不停吗,那就让他说说看自己是怎么变成这副破烂样的好了。
杀人诛心,顾钦辞补充道:“姜大人最好说的详细些,方便本侯了解清楚情况。”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就,就是御前失仪。”姜昱羞愤欲死,磕磕巴巴终于憋出句完整的话,“草民大概吃坏肚子了,在上朝的时候,没忍住,连续出了好几次虚恭,污了陛下和长公主殿下的耳朵。”
“只是污了耳朵?”顾钦辞悠悠反问。
姜昱现在只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翁声道:“还有,鼻子。”
“长公主殿下立刻沉了脸色震怒,在朝堂上当着诸位大人的面斥责草民。陛下为了哄长公主殿下平息怒火,就杀鸡儆猴罢了草民的官。”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只不过姜昱省去了他事后找太尉求助却被扫地出门,以及在熙平侯府坐落的巷子拐角蹲守了整整一日,才终于瞅准驸马爷独自一人的时机冲出来。
姜昱将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觉得顾钦辞肯定不知道他曾投靠过太尉,那么在驸马爷眼里,他便是借长公主之势上位的人。被长公主罢了官还来求援驸马,又坐实他忠于长公主党。
他们一个是长公主的臣下,一个是长公主的夫君,绑在一根绳上,互相帮扶是应该的。既然上回顾钦辞能向长公主引荐他,这回没准同样能帮他说上话。
姜昱静静等着顾钦辞的指示,却不曾想,听见的会是一声轻笑,包含着五分兴致浓稠和五分轻蔑鄙薄。
前五分,是笑宁扶疏的。给人饭菜中加入巴豆,害得排矢气不止,让看不顺眼的人里子面子都丢干净。
这招,真是够损的。
后五分,则是笑姜昱,没多余的意思,就是看不上。顾钦辞连话都懒得说,不耐烦地转身便走。
姜昱心头一紧,伸手欲拉拽顾钦辞的衣摆,但却被巧妙躲开,抓了个空,连半片衣角都没摸着。
“……驸马爷?”他小心翼翼低唤。
顾钦辞漫不经心地往脚边觑了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双唇之间,以气发音:“嘘——”
“本侯只说要了解情况,可没答应帮你。”
姜昱霎时如遭惊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已经被太尉党当做废子抛弃,以丞相为首的中立党压根不掺和这些事儿,如果连长公主党也不要他,那就真的只能一辈子自称草民,再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他拖着被秋夜寒气侵蚀的身子跟在顾钦辞身后,生怕跟丢了,走两步跑三步,摔倒了就再站起来,跌跌撞撞。
眼见雨丝空中被熙平侯府门前的灯笼照亮,姜昱体力逐渐不支,脑子却还灵光着。他知道如果今日让顾钦辞走进这扇门,自己的仕途便到此为止了。
身处绝境,姜昱咬咬牙,豁出去了!
他扯开嗓子大喊:“太尉!”
沙哑声音被暴雨淹没,可姜昱相信顾钦辞听到了,因为前面的人脚步由疾变缓。
姜昱喘了口气续道:“太尉要杀长公主!”
顾钦辞身形顿了顿,下一秒,人影如鬼魅般闪现至姜昱面前,五指掐住他的脖颈逼问:“你说什么?”
“咳咳咳——”姜昱呼吸困难,艰难开嗓,“今日长公主殿下生辰设宴,驸马爷是刚从宫里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