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35)
连说三个好字,脸色却沉得难看,极其勉强地憋住满腔怒气,尊贵玉手伸出锦绣衣袂,去接姜昱敬来的酒。
突然——
男人宽大的手挡在她动作前,比她速度迅捷数倍。宁扶疏不过眨眼的瞬间,面前酒杯就没了。反而是席面上多了个空盏,正在顾钦辞手边。
他故意大咧咧地砸吧了一下嘴:“臣帮殿下尝过了,这酒……”顾钦辞嫌弃道:“不怎么样。”
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之躯,不怎么样的东西,自然不能再呈到她面前,否则便是对皇族不敬。
顿时,姜昱站在那里进退维谷,尚算长得端正的脸涨成猪肝色羞愤欲死,跟块蠢木头一样杵着。宁扶疏越瞧越觉得此人碍眼:“姜大人退下吧,你心里想的事,本宫尽力而为。”
原本以为肯定没戏,已经准备灰溜溜卷铺盖走人的姜昱听闻此言,顿时眼睛烁亮。谁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权势滔天,能得她一句尽力,便说明这事成了,登时感激涕零地退出雅间。
宁扶疏耳根子总算得以清净。
她瞥向全程吃个没停的顾钦辞,倒映午后暖阳的目光停滞在那唇瓣酒渍晶莹:“侯爷为何帮本宫挡酒?”
顾钦辞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帮宁扶疏挡酒。
他看见她心烦意乱,看见她躁怒气愤,看见她忍耐负面情绪不发泄。顾钦辞便觉得无比痛快,连带胃口也变好了许多。
他不否认自己瞧准宁扶疏大动肝火的节骨眼,故意把姜昱领来她面前,存有三分看她不舒坦的恶劣心态。
可当宁扶疏真的要接过酒盏,那黛色娥眉淡蹙,在精致而冷艳的脸庞扫出浓浓厌恶,顾钦辞斜飞剑眉亦是和她一样,皱出了仄痕,不禁想质问:她为什么要忍?
她不是权倾天下的长公主吗?万人之上,无人之巅,作践昔日泽州兵马统帅、正三品云麾大将军、武康侯世子衔为一身的顾钦辞也不过三两句话的事,便要他卸甲弃刀,低头奉她玉令做个废物驸马。
如今为什么要忍让一个郡县来的芝麻官儿。
顾钦辞期待欣赏的,是宁扶疏因他而难受痛苦、因他而害怕战栗,是连九五帝王都要敬重三分的人在他面前伏低忍让。
蹙了眉、红了眼、落了泪……
哆嗦、退缩、闪躲……
怎样都好,但必须得是因为他顾钦辞才好。
那姜昱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逼迫朝歌长公主饮他的酒?
这些话一瞬间就要冲出喉咙,却又无端缄默在唇舌之间。他搁了手中竹筷,如夜似海的目光深深回望宁扶疏,不答反问:“臣既已替殿下挡了酒,殿下为何还要答应给他官职?”
这和私相授受,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
和被下狱的那些六部官员又有何区别?!
“难不成那等姿容的,殿下也想往榻上带?”顾钦辞这张嘴吃多了北地黄沙与风霜,也练得粗粝冰寒,说不来和颜悦色之语,讥诮犹如他杀敌斩将的大刀,出口直戳人心窝子,“未免太不挑了些。”
没有世俗粗鄙的用词,言下低劣的嘲讽却也足够侮辱人。
无论朝歌长公主,还是宁扶疏,都非脾气温软之辈。前有手底官员办事蠢笨,后有姜昱不识眼色,这些宁扶疏都咬咬牙竭力忍下了,她反复劝慰自己,为一群不堪重任的草包气坏身子,不值得。
可这晌顾钦辞一句句冷嘲热讽,满含鄙夷,听得宁扶疏再也压不住心底火气。
什么叫往不挑姿色地榻上带?
把她堂堂长公主想成什么了?秦楼楚馆里的妓子吗?
“熙平侯好一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嘴啊!”宁扶疏恼得连怒气值都不顾了,掸动衣袍站离木凳,单手撑在桌沿自上而下俯视着顾钦辞,嗓音冷冽,“是,本宫是卖官鬻爵,可熙平侯也帮本宫回忆回忆……”
“这人是谁带进来的?是谁引荐来的?”
“本宫若甩脸子,下的又是谁的颜面?”
“是你这个驸马爷的颜面啊!”宁扶疏说着都被气笑了,另一只手伸到半空,靠近顾钦辞脸侧,“本宫今日就想问问侯爷,这张脸,你要且不要?”
两声巴掌拍面颊的轻微声响散在雅间。
宁扶疏继而挥袖,重重拂落顾钦辞面前碗筷。一阵刺耳的噼里啪啦盖过巴掌声,她片刻也不想多留,不想听这人说出愈加难堪的话语,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任由身后人望着她明艳背影愣怔半晌,缓缓抬起手触碰脸颊。
宁扶疏力气不大,这点程度的拍打对顾钦辞而言压根感觉不到疼。可他偏就觉得皮肤火辣辣的,灼出几分明辨是非黑白的廉耻感。
只犹豫了半秒钟,连忙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