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151)
消气?宁扶疏胸腔上下起伏地想,不,她并没有生气。
是因为系统侵蚀着大脑神经的电击感如影随形,令她不得不通过深呼吸缓解镇痛。
宁扶疏不愿再受原主的桎梏,也不愿再自欺欺人。她手指轻微痉挛着,有些麻木,但她仍要从无尽苦楚中,剥离出属于自己的清醒理智。
她昨日向宁常雁举荐的太尉人选,根本就不是这什么劳子的千牛备身,也压根不姓罗。
怎么自己难得告假早朝,却回回都能发生类似的事?
上次是六部官职封授委任,她由于病酒,身体不适,结果当□□会活脱脱成了赵参堂一派党臣大显嘴皮神通的主场,宁扶疏也因此错失了安插亲信的绝佳机会。
如今执掌天下军政事务的太尉要职,任由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千牛卫捡去了。
看似宁常雁用了和赵参堂相似的招数,但他怎么料定,自己今天不会去上朝。
宁扶疏只想了这一点,脑袋便已经疼得难忍欲裂,犹如缺氧的鱼,眼前景象荡开光彩模糊的重影。她搭在桌沿的手臂随着神经泛起抽搐,不慎失去支撑,整个人脱了力般往一侧摔倒。
琅云立马扶住她,搀她回榻上躺着。
困意刚刚取代疼痛袭来,黄归年便拖着中年发福的臃肿身躯踏阶而上。
珠帘后安息香淡袅,宁扶疏顺着呼吸:“怎么样?”
黄归年腰肢弯出平行于地面的弧度,整个人几乎折成一个直角:“老奴无能,没办好殿下交代的差事。”
“你这话何意?”宁扶疏追问。
宁常雁殿前的掌印太监黄世恭和长公主府的管家黄归年本是一对堂兄弟,因家道中落被卖进宫中做了阉人。初入宫时,两人都在先皇后宫中侍奉,后来旧主崩逝,临终前给兄弟俩安排了好去处,分别照顾太子与公主殿下。
这么些年,长公主与陛下姐弟情深,身边伺候的奴才同样兄弟情意不减。
探听消息是常有的事儿。
孝敬黄世恭的那些徒弟们跟着他耳濡目染,久而久之,碰见长公主府的人也越发没忌讳,一边儿问什么,另一边儿便如实答什么,跟头上顶着同一个主子似的。
纵使退一万步讲,如今黄世恭失了圣宠,地位不似从前。但他那帮子成日里师傅长师傅短的徒弟还在,怎会打听不到。
黄归年讪讪道:“老奴适才进宫,发现在陛下殿前伺候的人还是同一批人,但脸面全都换了一副。不论老奴问什么,他们答的都是:窥伺前朝政事乃重罪,公公慎言。”
“漂亮话说的,那叫一个委婉。老奴实在没办法了,后来便搬出殿下您的名头,想压一压他们。结果那群狗崽子油盐不进,只说:殿下若想知道什么,大可直接寻问陛下,他们那些做奴才的可不敢多嘴。”
“这哪里是换了副嘴脸。”宁扶疏幽幽开口。她病中微哑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霜:“分明是有人教他们的。”
碍于脑子里还住着一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系统,她撑着对宁常雁最后一点情分,问:“昨日本宫昏睡,宫里可曾有派人来过?”
黄归年和琅云琳絮一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曾。”
宁扶疏脸上表情仍是淡淡的,并不意外得到这个回答,但她的眼底,却俨然划过一抹奚落。
这份奚落是想给原主和系统看的。
仿佛在说,瞧见了吗,这就是你交托了全部信任的好弟弟呐。事到如今,你还能找出多少借口,继续麻痹自己呢。倒不如睁大眼睛看清楚。
一日前尚且无比亲昵拉着她衣袖的小皇帝,眨眼说着:阿姊是阿雁唯一可以信任的亲人了。
然后转眼废掉与长公主亲近的黄世恭,任用自己的心腹方缘贵。并且对身边人下令,往后不准再给长公主府递送消息。
嘴上说着朕什么都听皇姐,说皇姐举荐的人,定是极好的。
然后转眼晾着她举荐的人,破格提拔千牛卫高升太尉重职。甚至事先不曾派人来府邸传过一句话,根本没想同她商议。
千牛卫佩千牛刀,这是十六卫中最特殊的一支卫队。既不守卫皇城安危,也不巡察宫闱异样,左右千牛卫共二十四人,乃君王贴身卫兵,只负责保护皇帝一人。
效忠于谁,毋庸赘述。
宁常雁这是把自己的亲信放到了太尉位置上,把天下兵马大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宁扶疏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坠下冰窟的声音,大抵是支撑了原主千年的信念一瞬间陨落。随之离去的,还有系统困扰着宁扶疏的那阵阵头疼。
寝殿内,黄归年再度开口:“殿下,老奴斗胆,有一个不情之请。”
宁扶疏明白她和宁常雁之私牵扯不到旁人身上,有气无力道:“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