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126)
可理解归理解,宁扶疏这会儿却必须道出真相,兜头泼他一瓢冷水:“侯爷怕是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她反问:“大将军口中说的这位监军,是否为朝中兵部正四品军器监之子?”
“正是。”顾钧鸿道,“殿下认识此人?”
宁扶疏闻言心想,这不巧了吗。
她今日一天之内,接连听到了两次庞耿的名字,说道:“算不得认识。只是正逢本宫的影卫晌午时分上报,说在朝歌郡发现一具无头尸,同时在死者身上找到一块楚兵铅牌,上面所刻,正是庞耿二字。”
“他死了?”顾钧鸿皱眉,“殿下可知凶手是何人?”
“这不是本宫尚未来得及审讯细问,驸马爷便来了嘛。”还扬言要为她怀孕,给她生孩子。
宁扶疏话音揶揄,意味深长瞥过顾钦辞,然后才将话题牵回正轨:“那凶手如今正关在公主府暗牢中,大将军若想知道什么,倒是可以亲自审问。”
顾钧鸿满心挂念着三万将士的冤魂,难免猜疑庞耿之死是否和他通敌叛国有关,道:“劳烦殿下。”
宁扶疏命人在仓库中翻找出一张轮椅。
顾钧鸿完全不需要旁人伺候,他双手掌心压着硬质木榻板,借用双臂强悍力量支撑起下半身残废,微微悬空。继而找准方向,后手肘使劲儿把自己向前抛,身体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轮椅上。
也不需要旁人推波助澜,他两只手各自握住左右木轮促使转动,便能前行。饶是经过门槛时,亦有一套办法。
大楚律,除三司审判疑犯定罪,或惩戒罪犯处刑,无论权贵勋爵,或皇亲贵胄,任何人不得动用私刑。朝歌长公主身为当今天子嫡姐,同样无权违逆老祖宗律例。
但这是明面上的东西,私底下,就算她真的手重弄死几个人,只怕小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因此长公主府内暗牢设得隐秘,以园林假山洞口为起点,再经几道机关石门,寻常人不可能发现洞中有乾坤。
宁扶疏魂穿半年有余,今夜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走过三道石门后,空气逐渐变得潮湿寒凉起来。幽黑石道望不见尽头,仅靠石壁两侧几盏火光昏黄微弱的油灯勉强视物。
倏尔,恻恻阴风刮得壁灯摇曳晃动,亮在宁扶疏左前方的一盏灯蓦地熄灭,噗嗤冒出丝缕白烟。
她恍惚被吓了一跳,双肩小幅度打了个激灵。
手中捧着的暖炉虽温热,却不足以在森冷如阴曹地府的环境中,给予她安全感,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搀扶石壁。
可顾钦辞还走在她身后,宁扶疏不太想被他瞧出自己的胆怯。
她深提一口气,忽然出声:“侯爷,前路湿滑,你走前头去,小心护着大将军。”
顾钦辞视线落在宁扶疏紧绷的背部,淡淡应声:“是。”
而后上前半步,蓦然握住宁扶疏意图攀石壁的手腕。又趁她愣怔,弯腰兜起她膝窝,将人打横抱起。
宁扶疏骤然瞪大眼睛,想挣动想出声斥他。
顾钦辞手指轻飘飘抵在她唇上:“嘘——”
他神情睨过前方,正是一处拐角。顾钦辞刻意放缓脚步,让顾钧鸿的轮椅先行,同时借石墙曲折,隐在顾钧鸿的视线暗区,微微俯身凑近宁扶疏耳畔,温热气息与清晰话语贴耳传递。
“兄长在前面呢。”他嗓音轻哑,“殿下应该不想让人知道,您不仅怕疼、怕狗、怕高,而且还怕黑吧?”
宁扶疏耳垂微烫,自己的老底被顾钦辞揭了个干干净净。硬生生把话咽下,只能用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他。
顾钦辞嘴角不由自主挂上一抹低笑。
他很喜欢宁扶疏这双杏眸,分明端着嗔怒神色,可她的眼瞳实在太亮了,似春水潋滟,像秋水凝波。凭白减轻两分凶意,增添两分委屈。
也亏得她上朝时有垂帘遮面,亏得朝堂百官不敢直视凤颜,否则只怕慑不住人。
顾钦辞步子稳健,又道:“殿下再气恼,也不该怠慢自己的身子。”
他话音落,宁扶疏察觉自己的层层裙摆忽被掀开,滚烫的掌心贴了上来,她霎时惊得险些漏出尖叫。而那探入姑娘家衫裙的手还在不规矩地向上,沿着脚踝攀到小腿肚子,再到膝盖。
他一只手在里头动来动去,不知倒腾什么。
须臾,似棉麻柔软的触感覆住整块膝盖骨。
宁扶疏感觉到他的手掌按在棉布上,转着圈儿按揉回旋。渐渐地,那物什竟神奇地缓缓变热,融融温度直往骨头里钻,惹得人很是舒服。
她似乎闻到了朦朦的草药清香。
一瞬间,宁扶疏脑海中灵光闪过,她好像知道这人折腾半天是在搞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