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帝冤种实录(97)
毕竟今日陈学正布置作业并不多, 按照娄无衣素来刻苦程度,绝不足以会让她写得劳累。
他起身坐在方才娄无衣的位置,茶杯明晃晃立在桌上,晏尘时回想愉贵妃的话, 把茶杯拿起来, 倒影在杯中的美人横卧图清晰可见。
晏尘时了然一笑, 眉眼透着妖冶。
鸣春涧时,母妃失言之语,必然让娄无衣上了心,只消派人去查, 便知道今上历来没有作画的习惯,虽会,但也谈不上精通。
抽丝剥茧的去思考蛛丝马迹,有些东西顺藤摸瓜就能查出来。
他抬头, 并未言明,只是道,“母妃,我早说过阿无很聪明。”
聪明到很多事无需多言。
春日暖阳如煦,适合才子佳人林苑相聚。临朝每到三月中旬, 各家贵女公子便自发到林苑会宴, 赋诗作画, 弹琴下棋, 好不风雅。
贺家兄妹俩早在前两天就跟娄无衣打招呼, 商量要同去林苑。念及自己对临朝世家子弟的了解仅仅在纸上,娄无衣欣然接受,约好在林苑外与他们会面。
她这段时间查探愉贵妃,透过些许抹不掉的痕迹,隐约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先帝和愉贵妃似乎关系不浅。
那日屏风上的画,她虽寥寥看了两三眼,但画面内容她记得很清楚,愉贵妃侧卧花海,神色欢喜,衣着也并非是后宫佳丽形制衣物,倒像是普通贵家小姐常服。
结合鸣春涧时愉贵妃的话,以及她和先帝和今上的关系,排除掉画艺不精的今上,绘制屏风的人应是先帝。
愉贵妃能得先帝赠画屏风,并非有何不可,毕竟她是被先帝和原主爹娘救下来的,若非先帝早逝……
马车轱辘转啊转,压着石子窸窣,虫鸣鸟叫,悦耳动听,微风扫过小窗,拂面而来扑鼻的清香。
娄无衣敲着兵书的动作顿了几秒,视线凝住,李代桃僵——势必有损,损阴以益阳。
这是兵书里的说法。
成语里的李代桃僵,字面来说,是李树代替桃树去死,手足情深,兄弟友爱,原义兄弟相助相爱。
后转用来表示顶替或代人受过。
先帝逝世时方才及冠,正是风华正茂好时光,即位堪堪一年,便把百废待兴的天启治理得井井有条,但也仅仅一年时间,这位被临朝无数大人才子称赞的统治者,就病逝于天启二年。
早先说过天启二十多年前的糟糕局面,所以先帝病逝后,皇室只余兴王,即今上晏长兴,就理所应当的继位。
李代桃僵里,顶替,代人受过,要怎么确认被“顶替”的人是心甘情愿允许人代替他呢?又从哪里得知“代人受过”的一定是坏处呢?
万一是强占位置顶替好处,那手足情深,不就该是兄弟阋墙吗?
娄无衣并非不信任世上兄弟有真情,但她觉得在权利与金钱面前,真情一文不值。
她是这样,老皇帝未必不是如此。
[晏长兴那玩意儿,谁和他一起不嫌晦气。]
愉贵妃在栖凤宫里“口出狂言”,甚至毫不顾忌曾跟先帝交好,把屏风摆列在殿中,足以看出她对今上的厌恶。
或者再大胆些,娄无衣压皱书页,在“李代桃僵”下重重勾上一笔,先帝的死和今上有关,愉贵妃更是知道内情的人。
考虑到认识愉贵妃以来,她的性子处事风格,娄无衣怀疑,她可能本来爱慕先帝,却因为先帝早逝而隐瞒心意,恰好今上选秀,临朝各世家均需送人进宫,贺家适龄女子只有原主娘亲,而原主娘亲又早有婚约。
为了报恩,愉贵妃便认贺老爷子为义父,由此进宫。宫中多年,凭着她的美貌本事,又有今上宠爱,皇室秘辛想不探听些许都难。
那么愉贵妃的态度与做法,就都是极为合理的。
马车缓缓慢下来,娄无衣思绪渐渐收拢,对今日这番猜想已有八成把握,剩余二成,则是她觉得,现今了解的信息尚有些不足,若再详细些,她便有十成十的笃定。
之木在外面唤着“二小姐”,娄无衣敛下心绪合上兵书,看向车帘。
“美人表妹!你怎么还不出来?”贺梓汐兴冲冲的过来掀她车帘,阳光倾泻而下,衬得她明媚如煦。
“方才还剩几行字未读完,”娄无衣在她面前依旧做的是书呆模样,佯装刚看完,“好了,我现在下来,表姐,你让开些。”
贺梓汐退开些,伸着手要扶她,“来,美人表妹我搀着你。”
表姐一脸盛情邀请的模样,让娄无衣很难拒绝。
她只好在贺梓汐腕间借力,刚站直,话还没说,贺梓汐惊道,“呀,美人表妹你是不是又瘦了?”
这娄无衣确实不太清楚,她并未刻意控制体重。
她停了一下,恰好贺行止过来,闻言当即说道,“可不是嘛,无衣表妹瘦的风一吹就倒,有的人便是狂风大作也在原地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