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一言未发，没有揭穿齐璨毫无说服力的谎言，伸出手拉起了齐璨冰冷的小手。

齐璨一怔，手心里的暖融融的温度直达心底，她抬头看向了清绝的双眼。

那是一双看淡世间各种爱恨情仇的柔和目光，澄澈而包容，如一汪清泉抚平人心中所有的浮华不安。

仿佛在此刻，在他眼里，齐璨就是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年郎。

太温暖了，温暖到让人落泪。

齐璨眼眶一酸，做任务做到现在，第一次遇到如此包容温和普爱众生的人。

泪珠子不受控制地一滴滴砸下来。

这样的人，就是把他与世间的情爱联系起来，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莫哭，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

略有些粗糙却温暖的手指擦过齐璨的眼角的泪。

温暖宽厚的手因为常年握着佛珠磨出些薄茧，却给人一种安全感。

一把好嗓子即使念着深奥的佛佛理也让人静心。

齐璨反手抓住清绝的手，泪水根本止不住“弟子齐桐纤求清绝师父指点。”

她真的有些看不到这无止境的任务的尽头。

面前的孩子一张白皙的脸因为哭了泪痕交错，眼角泛起微红，平添几分艳丽之色，衬得这长相愈发不庄重而勾人起来了。

清绝微叹，眼中一片寂然，吐出四字“命由己造。”

“罢了，小僧且先送陛下回宫，如今夜色已深，只怕是太后娘娘要挂心陛下了。”

齐璨没动，拿着损坏的荷花灯定定地伫立在树下。

清绝察觉到，轻声问道“怎的？”

齐璨安静地看着手里刚刚被人摔坏的荷花纸灯，也不说话，显得有些落寞可怜，像被伤害的小兽般。

清绝无奈一笑，唤来了小沙弥给换了齐璨一盏新的佛莲灯。

“如今可好了？”

齐璨脸上有了分笑容，笑容干净柔软。

但是，想起了司田珂说的话。

华灯节还差一项，点华灯。

齐璨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味，却还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声音细细弱弱的“方才在殿中未能借上寺庙的一份福气.....清绝师父可否帮弟子点上灯。”

清绝也是一愣，眼中的色彩有些微妙。

无论是少年柔软的姿态，还是那恳求的语气，都让清绝无法拒绝。

罢了，他年岁尚小，只怕是不懂这些。

“善。”

清绝去偏殿取了一支香烛，打开灯罩，细细点上了灯。

夜色间的莲花发着暖金色的光芒，在这夜色下显得十分温柔。

“陛下，走罢。”清绝起身向前走去。

背影挺拔，如冬日的一抹雪松。

齐璨跟上去。

身体的年龄还小，自然比不上成年人的走路速度。

所以齐璨几乎有些半跑着跟着的，不过小段路就累了。

清绝听着那紊乱的呼吸声，顿了顿，双眼微阖，神情依旧淡然清冷，脚下的步幅却小了些。

齐璨自然注意到了，拿着灯，嘴角微微抿起，染上几分笑意。

果真是面冷心热的佛者。

还未进宫，便有一列侍从迎了上来。

齐璨看着那打头的禁军首领严峻的面容，心底一发憷，险些条件反射就掉头跑了。

可齐璨却清楚地知道，这要是一跑，迎接她的可能就不只司顾心的目前展现过的手段。

齐璨悄悄地，将手里的衣摆攥紧了些。

感受到衣服上的拉扯，清绝垂眸，却半字不语。

禁军首领行了礼“微臣拜见陛下，还请陛下速去见太后娘娘。”

齐璨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清绝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似是不能理解为何一提到太后，齐璨的反应便如此不自然....甚至是恐惧。

禁军首领起身，对清绝微微抱拳“烦请清绝师父于坤一宫等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于清绝师父寻到陛下想必是十分感激的，会当面言谢。”

齐璨被领到了司顾心面前。

司顾心一身正红色的金丝彩绣宫装，面若敷粉，昏暗的烛光下影影绰绰，看不清其脸上的表情。

套着护甲的手指一下一下刮过骨瓷杯。

让人莫名地发凉。

禁军首领在把齐璨带到司顾心面前后就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齐璨跪在地上。

气氛凝滞压抑，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后，齐璨眼睛一闭，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沉声道“儿臣拜见母后。”

“嗯。”司顾心轻轻地应了一声，让人听不出什么波动。

齐璨却心头一跳，冷汗淋漓。

后背都要被汗浸湿了。

完蛋了。

这司顾心分明是在琢磨憋大招怎么折磨自己呢。

她宁愿他像平日里动不动就打她一顿，也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