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862)
“但是在她出发之前,另外一批人也出现在了贝休恩。他们说是要追回那东西。而那个时候,我姐姐已经从那名水手中拿到了那东西。
“……我认为,我姐姐是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杀,所以才选择离开贝休恩。”
说到这里,伊丽莎白沉默了下来。
班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但是,女士,如果约瑟芬主教当时打算将这东西的存在告知其他教区,那么为什么她会销毁这东西在米德尔顿的相关记录?
“并且,康斯特那边也丝毫没有得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是的、是的……这也是我的疑惑。”伊丽莎白说,“不过……”
她想说什么,当她望着窗外的贝休恩的时候。但是最后,她只是沉默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说:“或许在最后那一刻,我姐姐改变了心意。”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望着伊丽莎白。结合跑团剧本上对于伊丽莎白的性格描述,西列斯认为,她在这一刻发生了动摇。
不,应该说……她姐姐最终选择沉默的这个行为,影响了她。
他们坐在这里,正讨论着那些站在安缇纳姆与往日教会对立面的人。而那些人与米德尔顿的福利瓯海有关。
因此班扬骑士长希望得到伊丽莎白的帮助。但是,伊丽莎白的态度却是一种委婉但坚定的拒绝。
因为米德尔顿。因为这片海洋。
伊丽莎白·霍西尔似乎正摇摆于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她的信仰,以及她所生活的这片土地。或许她甚至怀疑,当初约瑟芬的沉默,正是因为约瑟芬在包庇那些海洋上的居民。
在这一点上,西列斯与伊丽莎白的想法并不一致。他不认为那些孤岛上的旧神追随者与普通的米德尔顿人一样。但是,这样的差异也并不影响伊丽莎白此刻的沉默。
她是因为这大海而沉默,为这海洋,她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违背了她所信仰的神明,即便她自己还未能清楚地意识到,如果她一直进行这样的选择,那么她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
无论如何,对某位神明的信仰就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全部生命吗?事情似乎从来都不是这样。
死亡的信徒也曾走上不同的道路,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暴欲与禁欲的信徒走上了与曾经截然对立的路途;谎言与商业的信徒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阴谋之下选择了联合。
这世界上人们的面孔影影绰绰。闪动的光与影都让他们的面孔仿佛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西列斯不得不想到了跑团剧本中,伊丽莎白·霍西尔的三种结局。叛离往日教会、成为异端,又或者,仍旧信仰安缇纳姆。
他谨慎地想,他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插手吗?他这是在插手伊丽莎白的人生吗?
他应该这么做吗?
不,应该说,他此刻的立场应当是什么?关于,这深海孤岛之上徘徊着的“阴影”。关于,安缇纳姆和骰子希望他去做的事情。
……他又该做出一种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真有所谓的‘命运’,那么,我宁愿您来持有。”曾经琴多的话在他的大脑中一闪而过。他想,他对琴多隐藏的含义心知肚明。
于是他轻轻闭了闭眼。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伊丽莎白女士,”西列斯突然开口说,“我想,关于那名水手的故事,以及福利瓯海,我也有一些信息需要分享出来。”
他们的目光都诧异地望了过来。
其中班扬最为诧异,伊丽莎白的诧异中多少带着点好奇,而切斯特医生的诧异……呃,诧异中带着一点了然。
西列斯只是顿了顿,然后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听闻那名水手的故事——从火车上偶遇商人安布罗斯,到夜半听见加勒特·吉尔古德的呼救声。
“吉尔古德……”伊丽莎白喃喃说,“是的,就是这个姓氏。他的父亲,伊诺克·吉尔古德,就是那名水手!是的,就是他!”
说到最后,伊丽莎白也激动了起来。
西列斯稍微顿了顿,察觉到一丝异样。他突然意识到,在米德尔顿,往日教会并不拥有如同在康斯特那样的权势与地位。
因此,即便伊诺克·吉尔古德间接造成了约瑟芬·霍西尔的失踪,但是在那之后,往日教会也无法调查更多关于伊诺克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加勒特·吉尔古德的存在。
这种巨大的差异,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刚才伊丽莎白与班扬的小小对峙。他们彼此都不了解对方的处境,甚至无法想象。
班扬无法想象米德尔顿的往日教会的弱小无力,伊丽莎白无法想象康斯特的往日教会的强大昌盛。当然,他们也拥有各自不同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