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遥笑了笑:“结果天太冷,他二人躺在床上盖一床被,挨在一起睡着了。飞扬的匕首,还握在手里,观尘怕他趁着自己睡着了动手,就抱着他的手。”
许观尘低头饮茶,道:“表兄,这个不好笑。”
钟遥笑道:“这个可好笑了,那时候我和我爹我娘一起笑了三天。”
“为什么连姑姑姑父也……”许观尘手一抖,杯中大半茶水都抖落在钟遥的衣摆上,“你这个葫芦瓢。”
钟遥捧起衣摆,靠近炉边烤烤干,为了给许观尘找回面子,忙补道:“不过,我们飞扬,现在很乖,最听观尘的话啦。观尘叫他不吃糖,他就真的不吃糖,观尘叫他别闹,他就真的不……”
飞扬适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手捧着许观尘弄坏的兔子灯,一手抓着个雪白的绒球,看向许观尘:“观尘哥哥,兔子尾巴。”
那个雪白的绒球,是裴舅舅亲自去剪羊毛,用针给他勾的一个肥羊尾巴。
许观尘觉得不妙:“什么?”
“扮兔子要有尾巴。”飞扬认真道,“挂到屋檐下面。”
“噗……”钟遥憋笑,“我收回刚才的话。”
许观尘痛心捶地,质问飞扬:“你怎么能卖哥哥啊!”
“可是哥哥,你弄坏了我的兔子。”飞扬在他面前坐下,探头到他面前,“要赔的。”
“好了好了。”裴舅舅把飞扬按回去,开始哄小孩儿,“再差人去买,观尘哥哥画了这么多兔子眼睛,画得眼睛都花了,让观尘哥哥歇一歇……”
哄孩子一刻钟,飞扬终于松口,要出去玩一会儿。
他要走,原本一句话也不说的萧贽忽然开了口:“那个尾巴,是谁的?”
裴舅舅解释道:“回陛下,那是肥羊尾巴,用羊毛勾的。”
萧贽点点头,原本衣袖掩着、拨弄念珠的右手,暗中揽了一把许观尘的腰。
许观尘反手就捶了他一下。一个一个,都想看他带尾巴。
察觉到他二人暗中较劲,裴舅舅疑惑地看过来。于是许观尘假笑,萧贽没有表情,长辈面前,要相亲相爱,相敬如宾。
话题再一次回到西陵。
钟遥道:“年前就收到了消息,西陵老国主已是强弩之末,几个皇子内斗得厉害。病榻前尽孝的,朝里尽忠的,战场上尽力的……”
裴舅舅接话道:“还有要来我们金陵尽心的。”
“什么?”
“三月份,西陵的三皇子元策要来,商议停战,划定西北那一带儿的国界。”
“元策这人……”钟遥捏了捏眉心,“西陵的武傀儡,都是他在管。他也常来西北,披甲上阵过,我与他远远地见过几回,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钟遥思索了会儿,又道:“他军功赫赫,这时候不留在大京,若是他父皇什么时候去了,不论是他哪个兄弟即位,都不会饶过他,莫不是……”
莫不是,要来金陵求外援?
“可他也在西北待过,晓得其中厉害,又怎么确定金陵会帮他?”
钟遥嘀咕一阵儿,还是裴舅舅给他添了酒:“小小年纪的,思虑太重,三月的事情,就留到三月再想罢。你人又不在大京,这事儿,就留给大京的线人去查罢。”
天冷,就多饮了两杯。
及至正午,用过膳后,钟遥与裴舅舅打着酒嗝儿,相约去裴舅舅房里看舆图。飞扬继续摆弄他的兔子灯,要把兔子灯挂满屋檐。
许观尘伸手试了试萧贽的额头,酒气上头,有些发热。
小成公公不知去了何处,整个煦春殿都找不到人,萧贽又抓着他的衣袖不放,许观尘只好一个人扶他回去。
他不知道萧贽的酒量,只以为他是醉了。
有意无意,萧贽就是往他那边靠。许观尘才关上门,萧贽就推着他往里往里,与他一齐倒在榻上。
萧贽闭着眼睛,是平时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同,却按着他亲亲蹭蹭。很寻常的语气,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冷冷淡淡的,只是口里说的话是,好热、胀得难受。
许观尘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比喝了酒还要厉害,由着他口里喃喃念着,死死地把他扣在怀里。
他那话里,竟还有一句:“你什么时候带尾巴?”
没有半点醉态,说话还特别清楚,萧贽这个戏,做得实在是很不认真,也就只能骗骗许观尘。
许观尘特别容易骗。
因为还清醒着,萧贽也知道许观尘病着,不能真弄他,不自觉便松了松手。
趁他松手,清心寡欲的小道士从他身下爬走,把他按在榻上,盖好被子。
许观尘上下扫了一眼锦被,转身搬来很多的经书,还拖了一张小板凳。
小道士感念他在醉中还能冷静自持,放过自己,在凳子上坐下,翻开一页经书:“萧遇之,我给你念经吧,从前给你念了三年,现在好像很久都没有给你念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