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之外的秦牧秋并不知道,于言已经十分笃定的误会了自己与陈溪的关系。这会儿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颇有点劫后余生回忆前尘的感觉。
他自认是一个还算不错的人,虽然十七岁的时候就因为参演了一部文艺片而拿到了国内最据权威的电影奖的影帝,但是之后的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踏踏实实走过来的。
他很清醒,也不是一个心存侥幸的人,况且表演是他真真切切喜欢做的事情,所以他知道要想在这条路上长久的走下去,就必须不断的磨练演技。尤其是他这种起点有些高的年轻人,稍微被人一捧,尾巴一翘,很容易就此报废。
考电影学院,学表演,跑组……所有演员该走的路他一步也没有落下,从来没有走过任何捷径。不但如此,即便是为人处事,他也一直谦和有加,对上对下都一视同仁。
要说唯一有点任性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几乎从不参加任何形式的场子,无论大局还是小局,但凡能推掉他都不会去。起初也有人觉得他这是托大,但是时间长了他的人品和能力摆在那儿,渐渐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秦牧秋不明白,这种倒霉事儿怎么就落到了他头上?要是早一天出事也就罢了,他昨他下午刚接到试镜反馈,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角色,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
不对,也不算死了。秦牧秋摸了摸左边的胸口,心道,说不定哪天自己的身体醒过来了,到时候他和陈溪的灵魂还能换回去。
“陈哥,你没事吧?”秦牧秋抬头看去,看见大喧正朝他走来,“我听说你也住院了,这边一直在忙也没顾上去看你……”
大喧的情绪很差,顶着大红眼,憔悴的比他还要厉害,秦牧秋见状心里一阵暖意。这两年父母都在国外,和秦牧秋最亲近的人就是大喧了,突然遭此变故,大喧的心情可想而知。
必须把实情告诉大喧,不能让他这么难过,只是不知道大喧会不会相信。秦牧秋看了一眼十步之外的于言,对方又在看手表。
“大喧……我有话跟你说。”秦牧秋道。
“你说吧,我这边还有好多事儿得处理……”大喧显然不太想和他纠缠。
秦牧秋斟酌了片刻,小声道:“哥说了,你可别害怕……你还记得上回咱们一块儿看得那个电影么,就是里面那女的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然后她借尸还魂……”
“陈哥。”大喧有些不高兴的打断他道:“我真没功夫跟你讨论电影的事儿,秋哥都这样了,我实在是没心情……你好好休息吧。”
秦牧秋见他要走,忙扯住他的胳膊道:“你等一下……听我说……”
“陈溪!”大喧一直都不喜欢陈溪,叫一声哥是给面子,这会儿他可没那个心情,于是直言不讳的道:“我可不是秋哥,没那么好的脾气,我要是弄伤了你,你可别赖我。”
一旁的于言见状眉头不由一皱,在他看来这人为秦牧秋受伤的事儿伤心不已,大喧这么对待人家实在是有点过分。况且对方还有心脏病,要是这么一闹再犯了病,那就糟了。
于是他快步上前将拉拉扯扯的两人隔开,然后伸出一只胳膊护在秦牧秋身前,大喧本来就不想纠缠,看了于言一眼便匆匆的走了。
“你没事吧?”于言回过身看着秦牧秋问道。
“没事……大喧是太伤心了。”秦牧秋还不忘替大喧解释了一句。
看来此事得等大喧冷静了之后再告诉他,最好自己能尽快醒过来。毕竟这种离奇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一般人都很难相信。说不定,大喧会直接把他当成失心疯。
于言看着面前之人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陈溪的长相是属于那种精致的好看,五官恰到好处,皮肤又白皙,只要稍加留意便很难忽略掉这样一张脸,所以他虽然作品不多,却也算是个开始冒尖的新人了。
只是他一直以来气场偏弱,尤其是在秦牧秋那样走到哪儿都夺目的人身边,冷不丁就被秦牧秋盖了个严实。正是因为如此,初见之时于言甚至都没有怎么留意他。
可是,此时眼前这人的脸色看上去虽有些苍白,但是整个人并不因此显得孱弱,那种由内而外的泰然自若,让那副原本精致柔和的五官无端添了几分凌厉,倒是不让人觉得疏离,只是与之前给人的印象有些出入。
这种游刃有余的情绪转换,面对不同的人时那种截然不同的分寸感,于言倒是在另一个身上看到过,可惜……那个人如今已经躺在了重症监护室。
“你没事吧?”秦牧秋看着略有些恍神的于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