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心机纨绔的黑月光(189)
“就这场吧,不用换了。”
“新戏等我下次再来听。”
谢云辞将戏折子从头看了一遍,合好还给掌柜时,依旧点了这出戏。
掌事诧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见谢云辞没改口,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应声后,他便带着几位小二利索地离开雅间,心下难免感觉几分奇怪。
自四年前,谢云辞就常来曲音阁听戏,久而久之掌事对他的喜好也有了一两分的了解。
他虽什么事都听,却从来不爱听这风月缠绵的事。
即便是其他客人点的,他听的时候多半也是面无表情,亦或者是皱着眉头。
如今他主动要点,还是这四年里的头一遭。
没再多想,掌事便带着人下了三楼,继续准备着其他事宜。
雅间里,柏余和白芷都留在外侧靠门处,方便随时察看曲音楼内的情况。
赵琼华还专心致志地听着台下的戏,自从进入雅间、开始静心听戏后,她就没再和谢云辞说过一句话。
连谢云辞同她搭话她都没听见,她整个人仿佛都已经沉浸其中,不愿抽身。
谢云辞见状,也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下戏台看。
只片刻时间,台下便已经唱到了明皇夜半诉情衷、杨妃神像落泪的部分。
见这折戏唱过去,戏角儿换场上台后,谢云辞这才开口,“听出来这是哪场戏了吗?”
“《长生殿》。”
赵琼华言简意赅地回道。
方才听得太过入神,此时她的眼睛也有几分湿润,泪珠将落不落,嗓音也有几分喑哑。
谢云辞就坐在她身边,见状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旁人若是不知,还以为是我将你欺负成这样的。”
她素来坚韧,很少受气,落泪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今日却因一折戏落了泪。
“没有。”
“只是忍不住而已。”
赵琼华虽不常听戏,但多少也是听人讲过些许的。
《长生殿》取于正史,却又由后人赋予了一个还算完满的结局,是诸多戏目其中再经典不过的一部。
台下唱词又起,谢云辞知她今日有兴致,便也没有再搅扰她。
在曲音楼听了四年的戏,他也听过几次《长生殿》,只是彼时此时的心境全然不同,亦或者是身边的人不同。
一边听着戏,他一边剥着小橘子,递给赵琼华。
大半个时辰后,台下这场《长生殿》才落了幕。
明皇杨妃天宫重逢,也算得给这场悲苦爱情画上一个圆满无憾的收场。
台上人早已抽身离场,戏台上已经在准备下一戏目的景,赵琼华还倚着轩窗,尚且未从中回神抽身。
“还想听的话,我和掌事商量再唱一次。”
谢云辞见她沉浸其中,兀自斟了杯酒抿着,建议道。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第四折 刚开唱不久,可到底是错过了前面三折。
像是被一语点醒,赵琼华猛然回神,摇头拒绝道:“不用,这样就够了。”
前面三折戏,她也听说过些许。
却都没最后这折来得深刻。
闻到一股清冽酒味,她忽然皱眉,看向他手里的酒杯,没动手,只是好声好气地劝道:“伤还没好,尽量别喝酒。”
“等伤好了再说。”
明明他在长安楼时还很自觉,一来了曲音楼倒收不住了。
谢云辞失笑,依言放下酒盏,“好,我都听你的。”
“只是小酌一口而已,无碍的。”
“有想吃的吗?”
赵琼华摇头,几次欲言又止,好半晌后才问着谢云辞,“谢云辞,如果你是明皇,你会舍弃她吗?”
她……
是指杨妃吗?
谢云辞支颐,全神贯注地望向赵琼华,眸色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不会。”
“可是众将相逼……”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
因果糅杂,杨妃和明皇才会走到无法挽回的一步。
文人墨客多有寄托,才有了《长生殿》,才有了二人天宫重逢的美好结局。
但世事本就多遗憾。
倘若他日后真的有走到退无可退的那步,他也会给赵琼华安排好所有退路。
这本就是因人而异的一件事,即便是设身处地后也无法比较。
舍得二字向来是最难权衡取舍的。
戏中如何跌宕起落与他无甚干系,他只需要明白自己的心就好。
“不会的吗……”
赵琼华敛眸低头,轻声呢喃道,恍然一瞬又回到了昨夜的梦境中。
城墙之上,所有入目的风景都不真切,沙场湮于风声硝烟,只有他、只有那句话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
尽管那人眉目都模糊,但一身锦袍风流,满天惨烈之中,他仿佛置身于世外,却又掌握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