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锁好门,抵上桌椅,然后躲进衣柜里。
繁星如灯,从窗户落入,只照亮一角。
少年透过衣柜上那小小的一个圆孔,看到一束细小的光。
他伸出手,将圆孔堵住。
衣柜里不透一点光亮,犹如密闭空间,令人感觉安心。
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半个小时后消失。
又半个小时,有人过来敲门。
“他睡了,出来吃饭吧。”
陆时鸣从衣柜里爬出来,细瘦的身体吃力的挪开桌椅。
门外是老人那张压在帽檐下的脸。
老人颤颤巍巍的带他去厨房。
“你叔叔生意不好做,天天喝酒,他也没办法。当年要不是你妈选了你爸,你叔叔也不会这样……”
陆时鸣沉默的吃饭,老人总是这样絮絮叨叨。
生活日复一日,直至那一天。
“爷爷。”
“去,替爷爷拿把斧头过来。就在那个屋子里。”
老人点了点后院的那座平房。
少年陆时鸣点头,往那间平房走去。
平房没有锁,少年一推就推开了。
屋子长久没有打扫,里面落满了灰尘,似乎还有隐隐的酒气。
少年陆时鸣刚刚转身,突然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上锁的声音。
少年陆时鸣怔了怔,愣愣朝门外喊了一句,“爷爷?”
“时鸣啊……”
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少年陆时鸣的身体霍然僵硬。
他连转身都不敢,就那么愣愣站着,就像是被黏住了。
“时鸣啊,过来。”
身后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夏日的天阳光炙热。
少年陆时鸣能看到男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像野兽似得将他吞噬。
“叔,叔叔……”
“对,没错,是叔叔。”
男人醉醺醺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
少年陆时鸣瞪着一双通红惊惧的眼睛,单薄细瘦的身体终于缓慢转了过去。
细碎的阳光下,男人双目赤红,浑身酒气。
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已经泛黄,沾着恶心的酒渍。
空气里除了灰尘的味道,就是夏日灼热的阳光。
陆时鸣猛地转身,使劲拍打着门。
“爷爷,爷爷放我出去,爷爷!”
“叔叔在这呢,怕什么。”
男人猛地过来,一把掐住少年陆时鸣的脖子,然后面色突然狰狞,“妈的!白眼狼,跟你妈那个贱女人一模一样!看不起老子!看不起老子!”
纤细的少年被按在门板上,泪流满面的使劲喘气。
“那个臭婊,子!臭婊,子!”
男人突然发难,对着少年又打又踹,然后猛地顿住。
少年身上的衣服被扯开,露出纤细单薄的身体。
黑发凌乱,露出红肿的眉眼,带着雌雄莫辩的美。
“你跟你妈妈长得真像。”男人的声音突然沉静下来。
少年却只觉浑身阴寒,“叔叔,我不是妈妈,我不是……”
男人手里的酒瓶猛地朝陆时鸣砸过去。
“哗啦”一声,血花四溅。
少年脑袋一懵,只觉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雾。
他使劲睁大自己的眼睛,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狰狞又恶心。像条失控的狗。
突然,“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漫天白花铺天盖地而来。
男人狰狞的脸被淹没其中。
一个纤细娇柔的身影站在那里,朝他伸出了手。
她的身后,是倾洒的日光。
少女漂亮的仿佛不似真人。
少年呆愣愣的抬头,血从脸上淌下,闻到的却不是粘稠的血腥味,而是花香……
陆时鸣猛地惊醒,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甜到发腻的味道。
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拉扯他腐朽的灵魂,将他拽出那暴戾的深渊。
房间里很安静。
其他人还睡着。
陆时鸣伸手抚了一把汗湿的黑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低喃一句,“这种异能,还真是十分有趣。”
陆时鸣垂眸,看到被自己搂在怀里的苏软软。
小姑娘裹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帽子上围了一圈细白的绒毛,将她的小脸蛋团团围住,像婴儿似得蜷缩在他怀里酣睡。
她红着小脸蛋,小嘴巴吧砸吧砸的不知道在吃什么。
男人慢条斯理的伸手,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拢。
他轻轻垂目,嗅到小姑娘身上的香气。
一如记忆中那般熟悉,犹如他的生命之源。汇入潺潺流动的血液之中,那种压抑和悲痛,以及不可忽视的暴戾,如雪霁之日,缓慢消融。
苏软软梦到一只巴掌大的陆时鸣举着斧头来砍她。
一边砍,一边还在喊。
“是兄弟,就来砍我!”
苏软软表示我们不是兄弟,我们什么都不是,你别砍我啊!喊完突然发现陆时鸣就那么点大,她为什么要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