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什么东西!
卢氏做人做事一身公允,以前理事时楚家旁支没少得好处。如今族老们一听嫡子寻回,那恭喜讨好的话像不要钱似的说出来。只把君涴涴听得心急如焚,不停地暗示自己的丈夫。
楚夜舟面上瞧不出什么,心里已是翻江倒海般惊骇。二弟回来对别人或许影响不大,但对他来说,那是翻天覆地的打击。
二弟若在,爵位便与他这个庶长子毫无关系。即使他曾养在嫡母的院子里,可嫡母并未将他记在名下。以前他不甚在意,府中也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他知道国公府的爵位是他这个长子继承,就算他不是嫡子,也没有人有资格和他争抢。
可是现在二弟一回来,他就只是国公府的庶长子,别说爵位,便是以往的体面也都和他无关,等待他的将是天上地下之别。
楚夜泊脸色也不好,他和楚夜舟是一母同胞。楚夜舟的地位受到威胁,直接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他知道嫡母恨他的生母,嫡母的儿子一旦承爵,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最放松的是楚夜乔,他也是几兄弟中唯一期盼二哥真正回来的人。
卢氏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像是不经意地道:“近些年我不管府中的事,瞧着乱得不成样子。前不久国公爷做寿,就出了那等着丢人现眼的事,让你们见笑了。”
几个族老附和着,都发表了对那件事情的鄙视,然后又是一堆的恭维话。什么府里头还是得正房嫡妻掌管着才有规矩,庶子媳妇当家到底差了火候。
君涴涴心里冒着火,暗骂这些老不死的,不就是她当家的时候没给他们送好处,一个两个的逮着机会埋汰人。
卢氏对几位族老的话很受用,面上还是淡淡,颇有些感慨,“内务也就罢了,舟哥儿媳妇的出身摆在那里,撑不起来也是情理之中。可府里的称谓真是乱了套,舟哥儿兄弟几个都已成家立业,还大公子三公子的叫着,听着让人别扭。打从今日起,府上的辈分该提一提。毕竟你们也都是当了爹娘的人。再过几年,眼看着就要当祖父祖母,大公子大少夫人的称呼确实不太妥当。往后便从以爷论,大爷二爷三爷四爷,免得外人听得笑话。”
楚夜舟的脸色不好看起来,之前嫡母清修,生母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不能管家,所以府中当家的是自己的妻子,他极复杂地看了君涴涴一眼。
无论是父亲寿宴当天出的事,还是府中称谓的问题,都是自己妻子的事。她一个当家夫人,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好,确实能力不足。君家二房是自忠勇侯出事之后才承的爵,她不是世家嫡女,出身是低了些。
君涴涴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下一凉,莫名心慌起来。
她心里发苦,前世里别人就是称她为大夫人,一直到她死她都是大夫人。她特别不喜欢那个称呼,也十分忌讳那个称呼。她以为自己要么是大少夫人,要么就是国公夫人,她再也不想当什么大夫人。
如果这个找回来的男人真是二叔子,那她只能是大夫人,这辈子是大夫人,那岂不是和前世一样?
一思及此,心头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这时,楚国公从外面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向南山,如今该称为二爷的楚夜行。楚夜行身量笔直高大,衣着简单却难掩他习武之人的精气神。加上从商多年,早已练就出来的世故冷静,瞧着并不逊色于楚家的男儿。
楚夜行走丢时,楚夜泊刚出生,楚夜乔还没有出生。他们对于这个二哥,算起来都没有见过。楚夜乔从震惊到欢喜,当下就叫了一声二哥。
楚夜泊抿着唇,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嫡母是从哪里找来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说是国公府的二爷吗?这个老四怎么回事?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叫二哥。
卢氏很欣慰,老四是个好的,不枉以前璎珞和湘姐儿都对他照顾有加。
君涴涴听到楚夜乔那声二哥,当下心里一急。她原本脱口而出的质问在想到丈夫刚才那个眼神时,顿时咽了回去。
心里百转千回,公爹都不喝止老四,难道这人真是二爷?
带着打探的目光,看到了那不容忽视的高大男子。心里的那丝侥幸慢慢变成失望,原来不是一个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村夫,如此一来事情倒是越发的难办了。
胡掌柜在人群后面偷偷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东家,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姑娘让自己别急,却原来楚家的二爷就是他们的东家。
这般身世,那什么梁将军府,他们还有何可惧?
当下忧心全散,恨不得跑出去昭告天下,看谁还敢把他们当蝼蚁一样想踩就踩。想起为了搭上将军府的路子,东家劳的那些心神赔的那些小心和笑脸,他只觉一口浊气堵在心里,重重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