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学哥儿如此不知事,竟然抛下明丫头不理,去安慰那个小贱蹄子。
她这个气啊,在和自家孙女说起来时,是越说越火大。柳月华对柳泽学也有些怒其不争,一个丫头而已,还当个宝贝似的供在屋子里,不会扫地不会擦东西,说是怕粗了手不好抚琴添香。
“祖母,怜花那丫头不能再留。”
“这不用你说,我心里有数。你卢家祖母把明丫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楚国公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万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今日之事,恐怕是白费心一场。”
柳老夫人觉得特别可惜,本来以两家的交情和学哥儿的人才,这门亲事是十拿九稳的。谁知半路出错,以卢家妹妹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一旦知道学哥儿丢下明丫头是因为怜花那个小蹄子,只怕这事再难挽回。
柳月华想了想,道:“我与明妹妹一向说得上话,我们女儿家一起好说些话,若不然我再去说说。”
晚辈们私下来往,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也是不打紧的。
得到祖母的默许,柳月华安排一番后去寻明语。明语将将出了祖母的屋子,便看到她一脸愧色在自己屋子的门前等着。
“明妹妹,我真是该死,竟然到这时候才忙完,你不会怪我吧?”
“柳姐姐说的哪里话,你和柳二公子都走后,我可是欣赏了好大一会儿风景。你还别说,那些花骨朵儿要开不开的样子,比起满树芳菲也是不差的。”
明语亲亲热热地把人请到房间里,两人熟稔地坐在一处。金秋替她们沏了茶水,摆上糕点,然后静静地立在一边。
柳月华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表情如常并无间隙,暗忖着或许有挽回的余地。
“明妹妹不生气才好,我那二哥哥不擅言辞,有时候做事一头想去反倒让人生了误会。他知道妹妹你自小礼佛,心心念念要抄一本孤本佛经送给妹妹。此前他一听说寺中的藏金阁到了开门的时辰,可以允许香客进去借阅,竟然把妹妹丢下独自前去。这不,他一读起书来,连时辰都忘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明语疑惑地看着她,睫毛忽闪,轻轻“咦”了一声。
“你们走后,我和丫头无事转了转,不想无意间转到你们居住的客院附近。我看到柳家二公子和一个貌美的丫头在说话,那丫头哭得好不伤心,柳二公子不停安慰她,两人十分亲密。我知道非礼勿视,所以没有惊动他们悄悄离开。他后来去藏经阁了吗?”
柳月华顿时尴尬起来,竟有些不敢看她纯真清澈的眼睛。很是后悔自己撒了那样一个谎,幸好明语妹妹单纯,还没有怀疑自己。
“应该是的,想来是在去藏经阁之前被事情耽搁了一下。”
“嗯,肯定是的。”
她毫无芥蒂地看着对方,相信话都说得如此明白,柳姐姐应该不会再替柳家二公子说情,柳家人也不会厚着脸皮圆话。
然而,她想错了。
柳月华不但没有打住这个话题,反而非要拉着她一起去找柳泽学。“好妹妹,我知道自小与佛结缘,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或许你也能找到合心意的经书。”
“柳姐姐…我有些乏了。”
“好妹妹,咱们难得出来一次,不去看看多可惜。我听说寺里的签特别灵验,不如我们顺道去求个签,好不好?”
“我…”
明语是真不想去,她原本对柳月华很有好感的。此时心冷了冷,竟是有些不喜对方这强人所难的态度。
柳月华或许感受到她的不喜,脸色顿时哀伤起来,“明妹妹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之所以不怎么出门,并不是完全是因为祖母的身体。我自小定了一门亲事,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那人是我的一个表哥。只是表哥身体不太好,大夫说不是长寿之相。去年腊月,他病逝了…”
明语一愣,安慰起她来。
“柳姐姐,我…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伤心事,我真不知道…对不起。”
柳月华一抹眼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无妨的,我已经不那么难过了。只是祖母因此病了一场,说是耽误了我的终生。我谁也不怨,这是我的命。”
“柳姐姐,你人这么好,佛祖肯定知道,你一定能再结个好姻缘,将来嫁个好人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谢谢,明妹妹,你真是个好姑娘。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你有替你打算的祖母,还有疼爱你的父亲,便是公主,也将你当成亲生的女儿。不像我…我除了祖母,再没有其他人…”
明语不知说什么好了,方才升起的那丝恼怒,被对方这一卖惨,也有些无力怪罪。想着对方或许真是想凑成自己和柳家二公子的婚事,所以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