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草歪着脑袋,还是第一次看到姑娘这般惊惶愤怒的样子。她仔细回想着两人之前的对话,觉得侯爷不像是姑娘说的那样。
“姑娘,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
明语肩一垮,差点哭出来,“我就怕自己想得不够多…”
好吓人哪,她宁愿那死男人拿她当挡箭牌也不要被他真的喜欢。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完了。
“姑娘,其实侯爷人挺好的…”
“微草,你不懂…”
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性情又是那样的阴晴不定,指不定心理扭曲有什么折腾人的癖好。他和她之间,绝无可能。
“走吧,我们去前院知会一声,免得祖母怀疑。”
她站起来,扶着微草的手,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不怕的,她已不再是那个寄居在侯府的孤女。姓季的只要不傻,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国公府翻脸。
到了前院,和祖母知会一声后,她看也不看席间的几人。如她所料,季元欻并未离席,看上去神情平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卢氏有意在人前显摆自己的孙女,自是含蓄说出今天宴席是明语操持一事。明语站在卢氏的身后,模样显得乖巧又谦虚。
永王夸了好几句,季元欻顺着的他话夸了一句菜色不错。
明语知道他的口味,往桌上一看,就知道他吃了不少,尤其是她亲自下厨离他近的那几道菜,都差不多快见底。
心里庆幸着,幸好他还算是个有理智的人。一个有顾忌的人,反倒不可怕,怕的就是亡命之徒,天不管地不管的偏激之人。
回到房间,她没有形象在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脑子里乱成一片,心情也乱糟糟的。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用枕头把脸蒙住。
微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散席后,略饮小酒的永王兴致高昂,非要拉着楚夜行比试两招。老楚国公早前也是武将,国公府里有一个校场。
后来老楚国公养尊处优,又流连内宅耽于美色,渐渐怠于习武,府中的公子以楚夜舟为首,走的都是文路子,这个校场渐渐荒废下来。也就是最近几房搬出去后,楚夜行才让人收拾出来,不想今日倒是派上用场。
楚夜行和永王比试,季元欻在一旁观战。
两人旗鼓相当,打成平手。
永王似乎很高兴,拍拍楚夜行的肩膀,“不错,你这个姐夫本王认了。”
敢情之前一直没承认。
楚夜行面上并无波澜,拱手道:“多谢王爷,臣以后定当好好待公主,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若有违此言,任由王爷处置。”
永王收敛起脸上的醉意,认真地看着他,“此话当真?”
“决无半点虚言!”
“好,好,皇姐果然没有看错人,姐夫是个有担当的,本王甚感欣慰。”话到此,永王的声音突然低沉,“那个姓万的小人,皇姐和他在一起受了太多的委屈。姐夫应该知道,本王和皇姐的母妃去得早,在宫里没人护着的皇子公主,比宫人还不如…”
“王爷…”
“别怕,一家人,本王发发牢骚而已。”
楚夜行不吭声了,由着他说下去。他显然憋了太多年,趁着酒兴,有着不吐不快的冲动。他背起手,望着天冷笑一声。
“那时候,本王和皇姐是宫里最势微的皇子公主,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本王吃的都是太监们不吃的剩饭。皇姐性子虽弱,却一直护着本王,任由那些宫人欺负也不吭一声。本王那时候发誓,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护着皇姐。本王还没有长大,皇姐就嫁人了。姓万的那个孬种…要不是皇姐拦着,本王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楚夜行知道永王口中的皇姐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他一想到大小姐被逐出君家之后受的那些苦,很能理解永王的心情。
“王爷放心,以后臣会保护公主的。”
永王又拍拍他的肩,“本王相信你,你一定是个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人。本王知道皇姐身体不太好,怕是不好生养。你放心,将来你的儿子就是皇姐的儿子,也是本王的亲外甥。”
这句承诺,不可谓不重。
永王是男人,深知子嗣的重要。他说得很婉转,意思却很明白。锦城公主一则年纪偏大,二则有不能生养之名,恐怕是不能给国公府生嫡子的。
世家勋贵,岂能没有子嗣。是以永王的这句承诺,有两个意思。他会认楚夜行的庶子为外甥,同时没有提到庶子的生母半字。
去母留子。
这才是他今天说这番话的根本目的。
楚夜行又拱手,“王爷,臣说过不会让公主受半点委屈,所以臣不会有庶子。子嗣皆由天命,臣命中若真无亲子,愿从旁过继一个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