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一紧,心道这死男人果然是为君涴涴而来。“侯爷,事关我是师父的名声,我不敢有分毫让步。据我所知,我师父与我大伯娘根本不是好友,更不可能共用一个名号。侯爷若是为我大伯娘来说情的,恕我不能妥协。”
她说什么,他来说情?他为什么要替君涴涴说情?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敢情是以前他和楚家大房的往来让她生了误会,她以为自己会替楚家大房说话。
一想到她对自己误会至深,深感有些无力。
他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很明显,难道他还不够维护她吗?是什么原因让她有这样的错觉,会觉得他和楚家大房的关系一如从前。
“谁说我是为她来的?”
你不为自己的心上人来,深更半夜闯进她的房间做什么?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男人失去理智行事不计后悔的原因,大多都是因为女子。
她眼里的疑惑让他莫名烦躁起来,这女人瞧着聪明得紧,怎么在有些事情上如此迷糊。一个君涴涴,哪里值得他费神。
“今日之事,你细细与我说一遍。”
烛火晕黄,他看着她迷茫的小脸,顿时身体发沉,压根不想起身。
她迷惑着,抬头瞧一眼黑漆漆的窗户,觉得这死男人莫不是故意的。深更半夜的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没有听别人说过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敢肯定今天承恩伯府发生的一切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以他的耳目之灵,早就应该知道完整的版本,怎么还要让她说一遍。
不想说,一个字都不想说。
“侯爷,我困…”
今天她确实费了不少的心神,累得很。
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娇气,听在季元欻的耳中,就像撒娇一般。他忽然不自在起来,手握成拳低咳一声。
“明姐儿,你还没有睡吗?”
卢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吓得明语心一跳。
“祖母,不…不是,我就是起来喝口水。”
“金秋呢,怎么没人服侍你?”
卢氏说着,听脚步声好像是要进来。
屋内的两人同时变脸,明语急得四下张望。衣柜不行,衣服太多,他人高腿长钻不进去。桌子底下也不行,桌布不能全部遮住人。
“床…床底下,你快…快进去…”
季元欻又是脸一黑,其实有这个时间,他完全可以从窗户出去。只是见她着急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又不想走了。
不过床底下不行。
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绣着雀登枝的深绿锦被,隐约闻到一丝淡雅的香气。
明语被他的目光吓一跳,赶紧捂紧被子警惕地看着他,胆颤心惊地压低声音,“不行,床上不行,我祖母会看出来的。你赶紧躲到床底下去!”
他目光一收,看了她一眼,心道她之所以不让自己躲到床上,并不是忌讳他,而是怕楚老夫人看出来。心里泛起莫名的窃喜,快速一跃,从床顶跃到房梁之上。
明语堪堪放下心,卢氏就进来了。一摸桌子上的茶壶,脸色有些不好看。茶是凉的,明姐儿起夜金秋那丫头居然都不醒。
“祖母,金秋她们几个一向侍候得很好,是孙女不愿叫醒她们的。”
卢氏叹息,明姐儿的心还是太善。人太善是好事也是坏事,若遇感恩之事,则是好事。若遇别有用心之人,便是灾难。
“下人们侍候不力,该敲打的时候还是得敲打,不能太过心慈手软。”
“祖母,孙女省得。”
金秋今晚真是无妄之灾,明明是季元欻弄的鬼。想到那男人还在房梁之下,堂而皇之的听她和祖母说话,甚感不太自在。
卢氏不知道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爱怜地摸着孙女的头。
“明姐儿是不是也有些睡不着?”
明语点头,“祖母也睡不着吗?”
“年纪大了,晚上总是会失觉。今天在承恩伯府里,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那个君氏对质,可有害怕过?”
明语摇头,她没有害怕,也压根没想过害怕的事。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若是不站出来,娘说不定会忍不住。她不想看到娘的秘密暴露给君涴涴,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娘和姑姑的才名被对方占为己有。
所以,那个时候,她必须要直面君涴涴。
“孙女不怕,我不能看着姑姑的东西被别人抢走。”
卢氏动容,多年来她虔心理佛,自问对世间很多事情都能泰然处之。唯有事关她的孩子,才能引起她的情绪。
那个院子她许多年没有踏足过,要不是为了她的孩子,她至死也不愿去找那个名为丈夫的人。夫妻至此,何其可笑。
大房闹出这样的事,那人还想维护着。若不是她决心分家不惜以和离之言威胁,只怕那人还要袒护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