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等着徐大人。”

“下官这就去。”徐云移垂眸道，下垂的手指忍不住僵直。

左星辞不再看他，而是起身，对着小狗道：“走了。”

“嗷！”

林知意应了一声，紧紧跟着饲主的步伐，走出了御书房。

皇宫之中这个时间一向不会有很多人在外面，徐云移立在屋檐下，看着一人一狗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很远很远，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御书房内。

*

林知意很有兴趣的在和饲主玩踩影子的游戏——单方面的那种。

小狗扭来扭去，绕着弯蹦跶着，时不时还要顺拐一下，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疯狂的肥狗一样……

一直对小狗没有任何的底线的宿主当然不会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只有在林知意挡在他的路上的时候，才不轻不重的道了一声：“小雪，认真走路。”

“嗷。”

林知意叫了一声，跳到了一边，然后得意洋洋朝着饲主叫了一声。

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但是并不怎么想在宫里表演一个如何和自己的宠物吵架，左星辞考虑要不要用什么小手段的时候，发现小狗忽然停了下来。

林知意半蹲在地上，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吠叫。

不同于往日里敷衍饲主的那样，这一道声音里面充满了威胁感。

左星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转角处见到了老太监的衣角。

“袁内侍。”他率先点了点头。

“王爷。”老太监恭敬的一礼，眼神从还在紧绷着的小狗的身上飘了过去。

“如此敏锐，果然不愧是王爷的狼。”

“袁内侍谬赞了。”不同于面对徐云移时候的高傲，左星辞此时还带了一点尊敬道，“小雪不怎么听话。”

“呃……”林知意沉默了一会儿，又是一声短促的吼叫。

老太监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左星辞顿了一下，然后用没有什么变化的语气道：“您担待一点。”——这个时候倒是和面对徐云移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核心思想都是狗崽子可以随便浪但是你必须要忍着。

“当然了。”老太监笑了一下道，“这小狼，倒是让奴婢想起了王爷当年的时候。”

他的自称很卑微，态度却不是，隐隐约约的，还有一点倚老卖老的样子。这种喜欢追忆往事的语调，大部分只有长辈才会用。

尤其是老太监口中的「当年」，对于左星辞而言是不怎么愉快的过往的时候。

“是吗。”左星辞淡淡道，显然没有什么追忆往事的心思。

他对老太监的态度很奇怪——既带着一点点敬意，但是这种敬意其实一直都只是浮于表面，并不那么诚恳。

可是，能让左星辞做一点表面功夫，说明这个老太监其实也身份很了不得了。

事实的确如此，袁内侍和纪公公不一样，后者是长安君的脸面，可以随便打，前者却是先帝留下来的人，所以难免也继承了左星辞对于先帝的一点态度。

但话说回来，袁内侍又不是先帝本人。

“是啊，”老太监叹了一声，看出了左星辞没有谈兴，于是很恭顺道：“王爷慢走。”

左星辞点点头，带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小狗和老太监擦肩而过。

走出一会儿之后，林知意还是不高兴地回头叫了一声。

“又生什么气呢？”

左星辞看了一眼一屁股蹲在那里不走的小狗。

“别闹。”

“嗷！”林知意死死盯着饲主，好像在表示自己的决心一样。

——你听不出来吗老子在提醒你那个老太监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徐云移勾勾搭搭里应外合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啊！

——饲主你脖子上的东西是摆设吗醒醒啊你可是全书最大的反派！

“呃……”左星辞认认真真看着小狗严肃的眼睛，发现自己还是严肃不起来。

“回家了。”左星辞淡淡道，像是随随便便补充了另一句话，“不用担心——不论发生什么都不用担心。”

“呃……”好感动哦！

林知意对饲主充满了诚意但实际上满满都是敷衍的话表示了一下象征性的感动，而行动当然还是赖着不走，一步也不肯挪。

“小雪。”

“呃……”

“起来。”

“呃……”

“走不走？”

“嗷！”

——不走！

左星辞蹲了下来，好像是终于看明白了小狗崽眼中不达目的绝对不动的决心，于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伸出了手，直接把小狗抱了起来。

“嗷——嗷嗷嗷？”

在长身体之后就很久没有被饲主抱着走路的小狗崽手忙脚乱的，热乎乎的爪子搭上了饲主的肩膀，紧紧抱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