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虫+番外(75)
我问:“你从乌斯藏上下来这样快吗?”
“卫彦,你的印记在哪儿的?”谭青说,“没,我是从北边哈萨克人的草原过来的。去年九月酒神上报前尘有线索了,石向天就带我一起去塞外找。”
卫彦脱掉袄子,褪下撒花绫裤,指着那两瓣花说:“在丹田。”
我问:“找到前尘了吗?”谭青拿起一根银针在火上烤:“没找到。下乌斯藏要绕道嘛,十一月刚到哈萨克草原,我就接到除掉六阎罗的消息了。教主都说老这么绕道受不了,教中非得收掉西南十二寨不可。”
卫彦问:“一个人,到利州?”
“不止的。除我之外,教中有三个大人物都在利州附近。”谭青拿银针慢慢蘸染料,“教主在海上龙王的岛上做客。在塞外时教主接到海上龙王发的明珠帖,应邀出海了,我在旁边替你你报除去六阎罗这个大功,他就允你做六阎罗了。你忍着点,还是要李大夫给你纹?”
我摇头:“我虽然会使针,但天一教这个花却纹不来。”谭青将针刺入卫彦丹田皮肉。卫彦问:“另两人?”
谭青边纹边说:“有一个是你们老相识,财神卫瑾啊。他耐心好,到南方七州挨着查账,刚查到利州。”有四名黑衣大汉端条凳进来,对谭青齐齐说:“色神。”谭青说:“赶紧上去,别客套了。”四名黑衣大汉上二楼。
“卫八成婚那会儿就说要来查账的,免得底下主事欺他。”我说,“如果他在利州分坛,倒可以拜访。”
谭青嗤笑:“他那种贵公子住不惯我们简陋分坛的,他住他们利州主事的别院,奢华极了。再说利州分坛马上一个人都不能住了。”
卫彦额上冒汗,我给他拭掉,那四名黑衣大汉搬床、柜子下来出门。我问:“怎么不住人?”
谭青接着纹:“因为赌神唐柏来了。他要开赌,然而斜对面一大片地方都被人买下来了。只得把分坛二楼改建成天一赌坊。”那四名大汉果然抬着大赌桌上了二楼,木梯子被压得吱呀作响。
卫彦问:“去苗域?”
“噢上次我和他去苗域啊。不怕你们笑话,我过不去幻象,到镜湖止步了。唐柏在生死门前止步。”谭青纹好了第五瓣花,“不过我就说他聪明,出来他画了苗域地图,囤积居奇啊。”他眨眨眼,“李大夫,你看六阎罗的花怎么样?”
卫彦丹田处的七瓣花娇艳欲滴,我说:“挺好看的。”卫彦穿上撒花绫裤。谭青起身:“你的天一心法还是第八层?”卫彦说:“是。”谭青领我们出门:“一百二十年了,还是没人练成。”
卫彦纠正:“一百二十六。”谭青捶他一拳:“一百二十年是约数,哪这么精确的!”卫彦说:“噢。”
我笑倒,谭青说:“我在八宝楼定了叫花鸡,一同去吃吧。”走出门,一水之隔,远远的斜对面果然在修大房子,工人们热火朝天地砌着砖,黝黑玄铁门气派十足。我说:“买那样大一片地,又得财力雄厚了。”谭青笑:“那是,要不是知道卫瑾没有买,我都要以为是他买的了。”我笑着说:“你可以跟赌神唐柏打赌,赌那房子是谁买的。”
“千万莫要跟他赌,”谭青语气凝重,全然不似刚才的轻松自在,“我说过,他利用四神信物的漏洞,为第三局想了个对赌神来讲包赢不输的法子。”我一愣,说:“知道了,突然凝重怪吓人的。”卫彦说:“主人,不怕。”谭青说:“走走走,吃叫花鸡去。”
我们三人去了八宝楼吃晚饭,席间谭青叫卫彦喝酒:“我可没有给你这个六阎罗派活,看在你还能在李大夫身边的份上,陪我喝点。”卫彦说:“好。”
晚上我同卫彦回沈令斌别院。点起灯,温暖的橙红光芒充盈房间。我抱住卫彦,压他身上埋脸入他肩颈窝。他身上有酒气,朝我这边侧脸,新生的胡渣蹭在我脸上痒痒的。
卫彦从怀中摸一个什么东西,攥在手里。我问:“是什么?”他摊开手:“信物。”粗糙而纹路明显的右掌里躺着一枚黑黢黢的八角小铃铛。我拿出脖颈骰子说:“你回我的信物,也在我身上。”我一拍脑袋,“啊,我又忘记告诉谭青这骰子的事了。”卫彦说:“下一次。”他把铃铛收回去,掌中空空如也。我笑着说:“你总这么迅疾,咱们欢好那样多次,我也没看出你放哪里了。”他呆呆说:“就身上。”我拉起他右掌,舔舔他的掌心。掌心尝起来有汗水咸味。虎口处点点金色已与皮肉融为一体,吻上去凉如融雪。食指第一指关节处有常年扣发暗器留下的厚茧,苦涩直冲脑海。手背褪成浅褐的伤痕残留着血的辛辣。卫彦有一切滋味,除了甜蜜。我以犬齿磨蹭他旧伤痕,恋恋不舍地抬头。他挠我吻过舔过的地方,说:“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