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社会是复杂的,人们会面对的状况千奇百怪。
林珺骨子里的偏执让她恨不能跳出去指证,把小北直接打入万丈深渊。
但她毕竟不是个病人了,她得从两方面考虑问题。
得知道公公婆婆一手抚养大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个人渣。
半夏眨巴了会儿大眼睛,才说:“不算故意吧。”当时确实是不小心的。
“他碰过你没有,就是妈妈说过的……”林珺在孩子身上摸了摸,轻声问。
半夏摇头:“没有。”因为刚才诬赖了人,有点心虚:“其实他还不错啦。”
只要没有这方面的,林珺就放心了,她再说:“因为他前天碰了你的头,今天又想抢你的钱,所以你想报警,让警察把他关起来,对不对?”
半夏对着妈妈,当然不能再撒谎了,她说:“其实没有,只是他总欺负我,而且将来,他会赶走小民哥哥,抓了法典哥哥,我生气,我就想让公安抓他。”
这时厕所里已经没声音了,小民小宪还在外面推搡,而法典的凶和狠,林珺比谁都清楚,她必须赶紧把事情调节开,要不然,法典就该犯错误了。
所以她说:“如果咱们报警,公安当然会抓他,但是以后他就不可以当兵,当公安了,因为他故意打人,公安局是会记在档案里,把他标注成坏人的。”
她当然可以报警,虐待儿童,还是别人家的,严打期间,公安肯定会罚。
可小北是个预备国防生,一旦报案,他的前途就完蛋了。
亲戚,而且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要不要为此断送他的前途,林珺得考虑这个。
林珺得让女儿了解更多,才能有助于她分析,这件事她该怎么处理。
半夏轻轻的喔了一声,跳了起来,跑到厕所门口,喊:“点点哥哥。”
……
“小北哥哥不是故意的,我们就原谅他一回,好不好?”她说。
摸摸脑袋,她又对顾谨说:“其实我不疼的,我小时候经常跟人打架,脑袋上经常有包,但我从来没有疼过。”又说:“我也碰破了小北哥哥的鼻子,当时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呢。”
顾谨听完,单膝跪到了地上。
半夏又说:“真不疼,在村子里的时候,我有一回跟人打架,撞了超级大一个包,都发烧了,可我也没有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小孩子,手是软的,腿是软的,全身最硬的是脑壳。
所以小孩子们跟人打架,打不过时,喜欢用脑壳。
但一个孩子,不到万不得已时,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脑袋去攻击别人。
他们都知道,她在五河村的时候,从小一直受人欺负,受到大。
这下小民小宪不打了,停手了。
缓缓的,小民也单膝跪到了半夏面前。
看到小民红了眼圈,半夏忙说:“不疼的呀,大哥,不许哭。”
再看小宪,又说:“二哥,不要哭呀,我怕!”
大人都不说话,孩子就以为是因为自己犯了错误他们才难过的,顿时拍着门喊了起来:“点点哥哥,呜呜,我怕,我好怕,你快出来,好吗?”
门哐的一声开了,法典出来了,揽过半夏说:“不怕,我在呢,在这儿呢。”
半夏扭头看时,小北趴在蹲坑旁,正在大喘气儿。
“说对不起就好了呀,我爸爸不会打你的,认错就是好孩子呀。”半夏说。
小宪拳头捏的紧紧的,喉咙跟风扇似的,还在嘶吼。
在人屋檐下,再不说对不起,今天怕是活着从这儿出不去了,小北忙说:“对不起,我道歉,我一万分诚心的向半夏道歉。”
小宪还想冲,小民拦住了他,顾谨也说:“小宪,先忙正事,完了再说。”
回头,他进了厕所,伸手欲拉,小北这才爬了起来。
从小到大,因为顾谨一直很疼爱他,动不动给他寄辅导材料,寄零花钱,但凡上首都出差,总要带他出去吃好的,玩儿好的,所以小北向来不咋怕他。
但此刻看着舅舅铁青的脸,渗寒的眸子,莫名的,有了几分惧意。
“因为小民兄弟,你在检察大院受欺负的事,舅知道,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顾谨指了指外头,说:“你要想打他们,骂他们,只要是在家里头,舅不会拦着,也不会插手,但是小北……”
……
“别人因为小民小宪而欺负你,你不敢欺负他们,就欺负他们的妹妹,你这种做法,跟欺负你的那些孩子何异?”顾谨扶着小北坐下,再问:“你外公二十年的苦心教育,你就学到了弱肉强食和欺负弱小?”
小北两目寒渗,咬牙,一言不发。
而他这样,顾谨就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