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曾经是搞监察的,比任何人都重视证据琏,他在刚才就明白那个大老虎是谁了。
但此刻,他得知道一件事。他问:“这电脑哪来的,能作为证据吗?”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民营企业家无偿赠送给我们的,是送,所以可以作为有效证据,必要时,他会出庭作证。”这时顾谨抱着显示器进门了。
当然,他可以说服高岗,出庭作证的。
台下继续哗然,继而,随着显示器被插上,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顾鸿点了点头,反问顾谨:“有人能拿到钢印,还管着专用验收表,如果他能从波段上了解公安和海警的动向,那么,正规检查必定会放行,而突击检查,他每一次都能完美绕开,他岂不是等于自己开了个小海关?”
“是的,国家海关只能放行正规船只,但在咱们地方政府,有人私设小海关,放行的全是危险品,毒品,以及各类珍惜动物,据录音所查,他们甚至往外偷运过活的东北虎,但因舱储条件有限,闷死在了半途。”顾谨说:“这些年偷渡出去的人,不下数万。”
这时台下连呼吸都没有了。
当有人能直接绕开海关,可不是杀人越货,想运什么就运什么。
而小宪好不容易拉上拉琏的夹克,随着他弯腰点鼠标,刺啦一声,拉琏裂开。
恰把个圆圆的肚皮露在射灯之下。
但这回没有人再笑了。
谁都不知道有多少段录音,谁也不知道,此刻在现场,有几个人会中彩。
但时代在发展,科技在完善,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饶你心机再深,藏的再密,一个年青人,只用个破铁皮箱子,就能把一帮老家伙多年的苦心经营给扒出来。
魏芳终于跌坐回了椅子上,扬头,他直勾勾的盯着小宪,再慢慢扭转脑袋,混烛的,黯淡的,无神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顾鸿,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
他不知道电脑从哪来,更不知道什么叫个音频。
当小宪示意麦克往靠前,开始播放音频时,他脑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但他们家的犯罪事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魏士明在基层,是个小蚂蚱一样的角色,但他管着各个类型的申请表。海关检验处的钢章,他有手段,偶尔可以拿到手的,这时他就可以在空表上盖钢章了,然后,再有武装部共享过来的密码,有本地领导们的放行条,哪怕是专案组的缉私队他们都不怕。
他们肆无忌惮,搞个小海关,给走私犯们疯狂放行。
从厅到派出所,到海警队,上下至少二百号人。
魏芳拥有一个小海关,甚至可以称之为是,一个小型的政府。
而就在今天,那怕再迟十分钟,魏芳就可以赶走专案组的。
此刻,一帮古板的老家伙坐的端端正正,而台上,是个胖到衣服都拉不拢,鼓着肚皮,不修边副,懒懒散散的男孩,他跟魏芳精心培养的,西装革履,谈吐斯文的孙子魏向军完全没法比。
那看上去就是个废物,狗都不吃的东西。
可为什么他就能一杆子撸到底,查到他所有的秘密。
音频,于魏芳来说已经是完全陌生的领域了。
精明如魏芳,他理解不了录音是从哪来的,又是如何存在电脑上的。
电脑于他,是神圣的东西,他甚至连鼠标都不会握。
他就更不知道为什么,俩儿子表面都很乖,私底下却那么不成器,嫖也就罢了,还在嫖的场合,把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东西大说特说了。
是因为觉得有他罩着,就无所畏惧了吗?
他守着财,守着权,罩着一帮地头蛇们,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
可儿子们呢,就那么不成器,把能捅死他的软刀子,四处散播。
但这一切已经覆水难收了。
没人再纠结几分钟的问题了,小宪放一段录音,就有一个领导要揩脑袋上的汗,魏芳周围的那几个面如灰死,已经快坐不住,要溜到椅子下面了。
虽然没有一段是魏芳的亲自录音,可所有的录音里,都会提及龙王。
而所谓的龙王,此时人人心知肚明,正是他。
窗外,随着方才一阵摧天盖地的狂风和电闪雷鸣,天色骤暗,但此时云收雨开,傍晚时分,夕阳浮于海面,一片通红,会议室的窗帘隐隐,也透进几缕霞光。
……
既已经播放过音频,王剑锋也已经得到书记的首肯,布控在各个地方的公安们就会集体行动。
就魏芳这帮子,等出门的时候,也会被专案组请走,先喝茶,再上电视。
上面指示,给真正的大老虎,还得搞个电视专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