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40)
樊楼,名扬天下,乃长安城酒楼最盛。除囊集万千珍馐美馔外,其夜宴灯火也是一绝。
口中还流连着酸涩口感的皎皎登时有些雀跃激动,遐想着书中对樊楼美食的描绘,登时她不由得食指大动,正准备揭开食盒畅享时,守在门口的婆子走了进来传达裴昀快入院子了。
皎皎欲哭无泪。
摸了摸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自己...
心里苦。
做你裴家的新妇真难。
...
皎皎走到门牖处时,木质大轮碾压地面的辘辘声渐行渐近。
听到有人叩门后,沉璧将门牖推开,探出身形去,却听她讶然地说道:“竟劳烦你将郎君送回来了。”
却听那人淡淡地说道:“不过是顺道罢了,且快些将玄渡迎进去。天寒地冻,待久了险要伤了身子骨。”
很是温和的声音,皎皎听起来很熟悉。
她一细想便想起,是第一日来裴家时遇到的哪位顶顶和气的男子——
裴昀的姐夫,谢绂卿。
皎皎站在门侧,并未与他打照面。
只是在门牖阖拢的那一刻,她瞧见外头飘着鹅毛大雪,院中积了厚厚一层雪,却瞧不见半点有人走过的痕迹。
两人皆未打伞,但肩头愣是半分雪花都无。屋外寂静,谢绂卿的步伐很是稳健,朝书房方向去便愈发浅了。
皎皎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戏谑。
裴昀出去应酬宾客不假,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想要让她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亦是真的。
只不过...许是拗不过谢绂卿,瞧着他眉宇间掖藏着浅浅的戾气,想是被逮回来的。
“我好看吗?”
裴昀一肘靠在椅把上,骨结分明的手撑着一侧脸颊,眼角泛红平添醉意的凤目微微上扬,声线极度慵懒。
好看?
这么快就给她出题考应变能力?
夫君确实很好看?若是这般如实回答倒是少了几分矜持,裴昀定是会觉得自己是个未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
夫君其实很一般?这么说会不会气得他自己滚着轮子回书房?
皎皎将目光俯落在裴昀身上。
一袭庄重而又贵气的喜袍衬得他身姿英俊挺拔,青丝用玉冠高束,一丝不苟。月色落在他英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廓间,平添清冷。仪容端方,却透露着淡淡的疏离感。
若要论,皑皑山上雪,皎皎云间月,他当是第三种绝色。
但是,她不能说这种大实话。
言辞匮乏的皎皎憋了好一阵,才想出十分精辟的二字,“还行。”
她自觉,这精悍短小的二字蕴藏着中庸之道。
裴昀:“?”
皎皎心想:裴昀是长安城君子的领头人,正所谓君子如玉,温润谦逊。总不至于在美丑这问题上为难她这个端水大师吧。
“既是还行就别一直盯着我看,免得伤了你眼睛。”裴昀的声线不带任何的情感,甚至还有些寒意。
皎皎:“?”
我惹你了?
“扶我起来。”裴昀修长的指落在轮椅的椅把上蜻蜓点水般敲击。
皎皎收着下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讶然,“啊?”
裴昀几近是咬着牙压制着气息说的,“我只是腿有些跛,还不至于是个你想的瘫子。”到最后他有些气笑了。
皎皎尴尬的笑容刹那凝固,她檀口紧抿。
原来...裴昀只是腿脚不好。
裴昀从轮椅上撑了起来,他将手伸出去,瞥了皎皎一眼,“愣着干嘛。”语音中倒是无半分恼怒,只有带着些倦意。
皎皎扶着裴昀缓缓向内寝步去,两人赤着脚走在柔软厚密的绒毯上,她一直低垂着头看着裴昀挽在她腕上的手臂。
橘黄色的灯光透过大红色的薄纱帐透出的光晕,裴昀只觉有些刺目,便垂下了眸子,正对上皎皎贴在他臂膀上那串蓝风铃发簪。
他不由得悄悄打量起她来,小小的一只不过方及他肩头,依偎在他手边,像他养的猫儿一般乖巧。
神思有些恍惚,裴昀竟脚下不注意,脚尖踢卷上了绒毯,险些一个踉跄摔下去。
他却先兴师问罪起来,“你能抬起头来走路当心些吗?”
裴昀假作嗔怒来掩饰尴尬,实则他鼻尖上都沁出了颗黄豆大小的汗珠。
皎皎无语凝噎。
裴昀屋内悬帐幔的玄关很多,两人一路向寝深处去。
每行过一处便有通天落地的帐幔被婢子缓缓落下,朦朦胧胧间将两人的身影雾化。
到了床榻边,皎皎褪去广袖大衫挂在黄花梨木衣桁上,转身却见裴昀双臂大开面无表情的正对着她。
“笑什么?”
皎皎摇摇头,“未有。”而后径直绕过他向床榻走去。
裴昀叫住她,“你不知道你该做什么?”
皎皎掀开一角锦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