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137)
明明...明明方才放入东市未多久便按照她的意思买了不少东西,那时候她就说不生气了。
现在又是搞那出呢?
看了眼脚下的一处涟漪阵阵低洼,裴昀心中暗叹。
果然。
女人心,海底针。
就光她何皎皎一个人便不止八百个心眼。
裴昀沉着脸不说话,皎皎便抱着臂堵住他的去路。
浮光:“...”
打工人,不辛苦,命苦。
浮光一脸和气地开始打起了圆场,“小夫人,若是再久些雨怕是要下大了,到时候误了时辰犯宵禁可是要被金吾卫抓回去挨板子的。”他挤眉弄眼的表情很是夸张。
见皎皎不为所动,浮光握着伞柄合十,微微摇着手,向皎皎传达着唇语——
“小夫人,郎君千错万错,你大人有大量莫与他计较。”
而后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暗指裴昀——‘轴’。
皎皎却是笑,脚下却未移动半分。
突然灵机一动,浮光说到,“阿郎今日要回府,不会当行家宴,小夫人与郎君回府后焚香更衣也当耗费一段时间吧。”
“听见没?!”裴昀像是搬到了救兵一般。
“今日本女侠且先放过你。”在裴昀肩头挑衅地拍了几下,皎皎轻哼一声便转了身。
叹了口气,裴昀甫一松懈下来,脑门上却挨了一计。
他抚着吃痛的额头,抬起头来,那双微眯含怒的凤目中正映着皎皎眉花眼笑的样子。
“何皎皎——”
抿着唇,裴昀紧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依稀可见突出的骨节。
“何皎皎...”
不远处的一个用竹蔑席子作遮挡的茶寮处,一个用幕离遮挡着面容的男子正喃喃着这个名字。
他破旧的衣袍上新添了几处破损,染满了黄土看不出而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脚下洇出了一圈水迹,周身散发着熏人的恶臭,茶寮中的人皆敬而远之。
应当就是她了,何皎皎。
随了裴家的车驾一路,他仔细观察到,那个女子和熟悉的人同行时候偏向走里侧并且爱挤人,她的身形,说话的声音,笑得时候颊畔有两只可爱的小梨涡...就连眼下的那颗小痣都与他认识的那个何皎皎如出一辙。
方才偷听到其他茶客的谈话,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的身份他也知晓了一二,是齐国公府的嫡子,方从江陵府休病回来,随行的那个女子是去岁年末方入门的小夫人。
“去岁冬...去岁冬。裴家...裴家?”商稹放在双腿上的双拳微微颤抖,紧接着整个人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有两行浊泪自他脸颊滑过,商稹开始失心疯似地笑了起来,引得旁人频频注目。
她果然...她果然是薄情寡义的女人。
天知道自己废了多大的辛苦劲自鬼门关爬回来就为了见她一面,等待自己的却是她攀上高枝去做富夫人的冷言冷语。
商稹当时自是不信的。
能将女儿卖入秦楼楚馆作最低贱的洒扫的人家定然是穷途陌路到了极点,正常门户谁会将女儿将火坑里推?再之,齐国公乃当朝肱骨之臣,又身出长安四大家之一的裴家,若能幸见他之面与面圣相差无二。
去岁正值齐国公推行新式变法鼎盛之际,他会同意冲喜这种荒唐的举措?特别还是那种微末如尘埃出身的女儿又何以当上长安城诸贵女赶着趟也做不了的齐国公府少夫人。
饶是今日的所见所闻已然让他确定了当初种种被自己的执拗固执千千万万次否定的谣传,但他还是在心头留有余地,她定时不情愿的,定是被逼迫的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皎皎出成衣坊的前一刹那,商稹心头都还尚存着幻想和期待。
豊朝万万里疆域,唯有他一人才能给何皎皎想要的一切,而何皎皎的心亦然一直是永远是只为他一人悸动的。
可现实却是分外残酷的。
她和裴家那位贵郎君似乎很是要好。
虽不是新婚燕尔间的似漆缠绵却也很是和谐而令人艳羡。
就像今日。
她要闹,他便演戏陪着她。
也不管时下是刮风下雨,长街上有几个人会瞩目...
商稹这时候才发现,以前在他身边的何皎皎似乎说了很多谎话。
让他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她曾说日后一定要寻一个擅马术的如意郎君,如此就能不厌其烦地教会天资不慧的她打马球了。
可...她身边那位裴郎。
走路都难,还提马球?
而今的她会对自己曾经的话汗颜吗?
还是说,当初分明就是心口一提的玩笑话?
思及此,商稹心中压抑的情绪彻底决堤,他的目光向临近桌的武侯看去。
两个武侯方进来不久,当是来躲雨的,身上湿了不少,现在正饮着热茶驱寒,完全未注意道有一双阴鸷的眼正死死地盯着摆放在桌案上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