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上头一个哥,下头一个妹妹,哥哥是男孩儿,她要让,妹妹比她小,她也要让。衣服鞋子都是捡人家剩下的,就没一样合身的,长到十三岁,她去偷偷剪了她妈箱子里的一块布,自己学会了做鞋子。
被她妈知道她做了新鞋,举着鸡毛掸子追了几条弄堂要打。
对外她妈天天说她有反骨,怎么打都不服帖。所以她下乡,明明是她父母想要给哥哥换个好工作,美其名曰,让她吃吃苦头能懂事。
后来考了大学回了城,一个是身边没有了那个人,也没什么能让她畅快了,一个是那个年代大学生金贵,一直被压重担,年纪轻,长得好看却要管那些在这家工厂干了几十年的老工人,还要面对整个行业不好,为了树立威信,她都是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有人说她很难搞,太凶悍了。难搞凶悍就对了,她不难搞,那么她就很难搞定下面。
唯独在当年的下乡那段日子,穷点儿,苦点儿也无所谓,最大的烦恼就是累了一天,还得撑着打架的眼皮听他吹口琴。
不过后来她想了办法治好了他的这个毛病,因为她参加了知青腰鼓队,只要他吹口琴,她就打腰鼓,要命的是,她就连腰鼓的“嘚吧嘚吧咚”几个音都搞不准。这下好了,为了避免耳朵荼毒,他不敢在她想睡觉的时候吹口琴了。
能让她像只狸花猫一样蹭着他的肩膀,靠在他身上眯瞪一会儿,再互道晚安回去睡觉。
车子停了下来地,已经到了节目拍摄的村子。
村子在半山腰上,村民的房子错落地分布在一条山涧的两侧。
节目组租借了一家子都在外务工的人家的二层小楼,这栋楼已经盖了三年了,主人家有钱就回来盖一层,所以里外都没有粉刷,不过是装了门窗,节目组租下以后,进来简单装了卫生间。
三位女嘉宾的房间在二楼,楼梯还没装扶手,水泥的踏步,一切显得很粗糙。
黄莹莹上了二楼,推开了房门,房间里一个敞开式衣架,挂着衣服,一张简易木板床。
这个环境比当年自己下乡要好很多了,当年他们住在土坯墙的茅草屋里,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她在乡间学会了,秋天把稻草晒干后铺在床上,再在上面铺上一层老棉花被褥。晚上睡进去,被窝要很久才能焐热。
身上的贴身衣服还是原主昨天晕倒前的,习惯了日日洗澡的人,没能换衣服很不舒服。
小姑娘不想洗衣服,所以贴身衣服带足了。在乡下劳作怎么能不洗衣服呢?那出了汗之后放着,那个味道?谁受得了?脑子里原主的记忆提醒她,受不了就扔了呗!
黄莹莹这个从缺衣少食年代过来的人,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消费观,昨天买的新衣服也要洗,索性就一起了。
收拾了一堆衣服放进塑料盆里,拿了赞助商赞助的洗衣液,打了井水在院子里洗衣服。
新买的衣服只要过水,之前的那些衣服,原主下地还是蛮脏的,她还有一双运动鞋也要刷一刷了。
洗过之后,去边上的山涧漂洗,山涧边上还有一位佝偻着背的婆婆,正在漂洗床单。
“妹妹,帮我绞一绞行吗?”婆婆明显手里没什么力气。
“行。”黄莹莹帮她绞干了床单。
看婆婆端着木盆很吃力,黄莹莹接过木盆:“婆婆,我给您送回家去。”
“不了,不了!”
“没事儿。”
黄莹莹替婆婆端了盆上去,婆婆家就住在他们房子的前一排,黄莹莹索性帮她晾了床单,再去漂洗自己的衣服。
等许子舟他们回来的时候,黄莹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莹莹,你身体还没好,怎么洗那么多衣服?”这位女嘉宾三十出头了。
“张老师好呀!”黄莹莹打招呼,“之前的衣服都发臭了,还有新买的,也要过个水,今天天气好,一次性干掉了。你们怎么样?”
“别说了,一天比一天难。今天挖芋头,用尽力气一个早上都没挖几个出来。”
“明天是去果园摘柑橘,会好很多。”那位男嘉宾说,“我们挖得不算少,子舟和霏儿挖得还要少。”
正说着话,许子舟和曲霏儿一起进来,篮子里提着几个芋头,果然比另外一组少了很多。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许子舟一直憋着气,看见黄莹莹跟人聊天,连一眼都不看他。
许子舟跟导演打了个招呼,本来这个节目的赞助就是他拉过来的,导演自然给他这个方便。镜头给了曲霏儿和另外两个嘉宾。
许子舟走过来拉住黄莹莹的手,拖着她走:“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许子舟拉着黄莹莹到了山涧边:“莹莹,不要用这种手段来逼我,你知道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当初走演艺这条路我爸爸都没能挡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