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无事，他是不会主动往谢安面前凑的。

如今他主动出现在谢安面前，谢安就知道他大概是有事的。

不过谢赋踟蹰着，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这样吞吐的性子，谢安忍不住拧眉“你已经入仕，难道日后你面对朝政也这般嗫嚅，吞吐？”

谢安的话，让谢赋面色羞红。

不过也让他生出了勇气。

放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谢赋的音色发紧道：“孩儿有件事想与爹爹商量。”

谢安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后话。

谢赋觑了谢安一眼，然后继续“孩儿年后想申调去外任职。”

这话让谢安面无表情的面孔上，出现一丝裂缝。

第515章 你是个贱骨头啊？

他不解也不赞同的看着谢赋“为什么要去外地？”

谢赋这次秋闱的成绩虽然不说顶好，可到底是一甲的成绩。

这样的成绩，都是直接被安排进翰林院，日后是要成为朝廷肱骨的。

再加上，他背后有侯府在，入驻内阁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如果外放，先不说升官困难，就是日后调回京，都是几经波折。

他有谢砚这个哥哥在，到底不会太过困难，可远不如留在京中发展的一帆风顺啊！

谢安是十分不解。

谢赋自然也知道调出京，所面对的种种困难和问题。

但是他有非走不可的原因。

紧握的手又紧了紧，谢赋才鼓起勇气道：“孩儿想……想外调出京的时候，带上姨娘一起离开。”

“如无……如无意外，孩儿在姨娘活着的时候，不会再回京。”

谢赋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倒是格外的坚定。

他知道温氏的为人，不想替她辩驳什么，也不敢让别人去体谅包容什么。

毕竟他没资格去为难别人。

可……那是他亲娘，别人可以放弃她，他身为人子的却不能。

温氏纵然性格越来越偏激。

可身为她唯一的孩子，谢赋知道，她还是疼爱自己的。

所以往后余生，谢赋不能看着自己的娘孤老在庙里。

因此他努力读书，科考成功，为的就是可以外任为官，然后带着自己的娘离开。

他可以给自己的娘尽孝，但是却又不打扰别人。

谢安心头这会倒是震撼的，他没有想到一向看着怯懦，不爱言语的小儿子，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决断。

居然愿意为了自己的生母，远离从小生长的地方。

眼皮阖动了几下，谢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儿子他固然不满意，可都是自己的骨血，都是自己的孩子，纵使觉得他比不上大儿子，可真的要看着他从今以后远离京城……

谢安心里也是难受，是满满的不舍。

“一定要这样做？”谢安音色有些干哑的问。

谢赋点头，随即起身跪下“孩儿以后怕是都不能在父亲和母亲面前尽孝，愧对父亲母亲，也愧对兄长和长嫂，还请父亲原谅。”

谢赋说完，重重的磕了头。

谢安就知道，他这个主意轻易是不会改变了。

而且这个主意，他决计不是这一两天想出来的。

谢安点头“既然这是你仔细思量过的，你也已经入仕，心中有沟壑，有自己的计较。”

“作为父亲，我不能替你走完你得人生路，所以我也不能任意干涉你的决定。”

“既然你觉得外调对你比较好，那我……不反对。”

谢安说完抬手，略微疲惫的道：“夜深了，回去吧！”

谢赋抬头望了他一眼，起身。

谢赋走到门口处的时候，谢安疲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若是来日你换了想法，或者你姨娘改了性子，就给家里来信。”

“就算……到时我不在了，你大哥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回京。”

手扶着门框的谢赋突然就红了眼眶，他以为……他以为父亲对他从来都没有多少爱意，因为他是庶子，或许在父亲眼里，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是今天他才突然明白，或许父亲只是不爱表达，或许父亲更看重优秀的大哥，但其实……他也看重自己。

谢赋不禁就回想起，他从考场出来，父亲站在考场外等他。

他中榜的消息小厮带回府，父亲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虽然并不明显，现在回想起来，却全都是变化。

“砰，”谢赋再次转身跪倒，重重的叩首“孩儿不孝。”

“回去吧！”

谢砚是第二日知道谢赋想要外调的事，对此他没有过多的发表意见。

谢赋想要外调的原因是因为温姨娘，温姨娘和他母亲之间，他不能说选择让自己的母亲委屈。

再者，现在他也已经成家，温姨娘的闹腾，已经不仅仅是涉及她和自己母亲之间的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