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封狼(247)
一具尸体,韩煜的人倒不会带着到处走,她估摸着多半只有陈寅知道,托了风伯派了人去找,如今却也还没消息。
此人愚忠,却也有难得的重情义跟执拗。
赵晏叹了口气,自那日之后,韩灼白日里不论多忙都来陪她用膳,夜里守在偏殿,他其实远比赵晏所想更要提心吊胆,嘴再硬,心里却依旧是怕的。
只是他不说,所有的决定都交给她来做。
她提着裙摆,踩着缀满云纹的软底绣鞋,轻轻一踏,轻巧的翻越过窗户,踩在酥软的泥土上,甫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宽厚的手轻轻捂了她的嘴,“别叫。”
赵晏点点头,北河托着她的手臂,抓着肩膀,踩在旁边的栏杆之上,借力、起落,带着她翻过矮墙,稳稳落在地上,两人穿过一片花树林,上了旁边的走廊,长廊临水,倒不似别处暑热,清风徐徐,吹得她裙角微扬。
“姑娘这是要去哪?”
北河声音很轻,此时她方才注意到,这个向来肃穆喜穿暗色的少年,难得着了一身青衣,她摇摇头,“不知道,关的太闷了,想出来走走,却不想被那几个姑娘跟着。”
她吐吐舌,露出少有的几分俏皮,“韩灼这几日也够辛苦,不想他再胡思乱想担心我。”
“对了,你怎么恰好在这?”
风吹起湖面上浅浅波纹,北河自腰间摸出一物递给她,“有人想见你一面。”
赵晏垂眼瞧去,是一块黑木漆金的腰牌,上面以行书刻着陈寅二字,她接过,指腹摩挲过上面繁复的紫薇花纹,赵家的族徽。
“这事,本不该我插手,可”
“北河,谢谢你。”女子仰着头,她衣衫绯红,衬得双目灼灼,面若云霞,一抬眼,一垂眸,皆是风情万种,胜过漫天的彩霞,竞艳的群花,看得他有一瞬怔愣,“所有的,都谢谢你。”
北河缓过神,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他微微别过头,道:“圣宫把守严格,他进不来,可你受了伤,此事我去禀侯爷,让”
赵晏抬手一把抓住他胳膊,朝他摇摇头,“别。”
“别告诉他,他有自己的事情跟责任,偌大的南疆都要他去管去操心,我就别添乱了。”
“这样,你带我去见王女,有了王女的手令,我就能出去了。”
北河皱皱眉,“可是......”
“别可是了,我想出宫。”她推着人一路往前,北河扶额,扯出一抹笑,反手拽了拽她的胳膊,“姑娘,往右。”
圣宫呈四方之势修筑,王女独居北侧锦苑,韩灼与赵晏居东侧长生殿,西侧过风阁与南侧水源居皆是空置,四方所围,正中便是圣殿。
此刻锦苑内,殷非黑着脸提刀隔着重重人影瞧向身后锦衣华服的女子,破月刀凌空挥过带起低低铮鸣声,“王女说话算话,我过了此阵,便不再拦我。”
女子盈盈一笑,玉手支着下巴,“你这么想回长生殿。”
“那我偏就不让你回。”
殷非面色一暗,阴沉的不成样子,手轻扬,破月出,直直劈向挡在王女身前的亲随。
刀风凌厉,击落亲随手中长刀,眼看着就往那人身上劈去,身后的王女陡然变了脸色,“你敢!”
“殷非。”
第105章
一声女子的低呼,轻描淡写拦下了破月,狠狠劈在风吟身前金丝楠木小几上,一分两半。
赵晏皱皱眉,几步上前,拉着人细细瞧了两眼,面上的担忧之色方少了几分,将人挡在身后,朝着风吟见礼:“王女恕罪,我这侍从年纪小不懂分寸,有什冒犯王女的地方,还请王女海涵,至于错处,我会亲自管教,便不劳王女费心,这殿中所损之物,也会原价照偿。”
“谁要你赔了。”风吟揉揉额角,“倒是没想到你这侍从气性如此之大,我不过找他解解闷子,可没想过成为他刀下亡魂。”
赵晏抬眼,对上风吟的眼睛,定定道:“他不是拿来解闷子的人,王女想解闷,可以找别人。”
“姑娘。”殷非低低开口,伸手拽了赵晏的衣袖。
不动容是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殷非咬着牙帮,沉寂面容浮上几许愧疚。
不是为他,姑娘又何须如此伏小做低,对上这蛮不讲理的王女。
他上前,举刀跪下,“是小的冒犯,认打认罚。”
赵晏缓缓皱眉,冷声道:“起来。”
她伸手抓着少年的胳膊,使不上力,却因隐隐作痛的伤口煞白了脸,“我让你起来。”
少年人纹丝不动,背脊笔挺,直直看向高座之上的风吟,一字一句道:“与我家姑娘无干。”
见拉不动人,她倒是气极了,怒极反笑,抬脚就踹在殷非腿上,“殷非,你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