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鹤归(150)
一路上,镇南军开始多起来,一行人只得不停绕路避开。
直到行到绍山西十三里处的树林处,再往东就是一个小平原,居于绍山附近便可一览全景,避无可避。
柚白爬上高处眺望一番,然后下来回报:“好多镇南军守在东面,而且西面的也开始往这边来了。”
褚匪看了看天色,道:“河州守军应该就在今日,只是不知道今日何时能赶到,得想办法拖上一拖。”
柚白闻言天真道:“我们这就三百人,他们看样子得有几万吧,这怎么拖得住。要不我们挖个坑,把自己埋里面?”
褚匪看向柚白,柚白忙低下头,连忙道:“褚大人,我不是故意捣乱的!”
褚匪却笑:“其实你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
柚白惊讶地啊了一声,赵凉越想了想,道:“刚才我们过来时,见有处茂林积叶甚厚,要是藏人进去,躲个一时倒也可行,顺便可以埋伏一波。”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绍山东五里外,万余河州军仆仆赶来,为首的将领魁梧非常,较旁人身量高大些,背上背着一柄玄铁重剑,一双眼犀利如鹰,有不怒自威之态。
这人正是河州守将,河州知州金睿的堂弟,金颢。
“前面那些个放哨的孙子都砍了吗?”金颢望了望天色,问策马回报的小将。
“回将军,已经都处理干净了!”
“好!”金颢大笑一声,“早看韩舟那挨千刀的不顺眼了,今日可算找到机会揍一顿了。”
金颢一声令下,河州军分成三条长龙,随后如水流般隐入周围树林,向西进发。
绍山西。
褚匪等人刚结束一场恶战,折了近半人马,被逼退到一处山谷时,跟来的镇南军却又突然往东撤去。
躲在丛林后的褚匪用拇指擦了下脸上的血,道:“应该是薛尚书在那边故意暴露了行踪。”
赵凉越皱起眉头,道:“我们现在自顾不暇,薛前辈那边只能是等河州军增援。”
“倒也并非一点忙都忙不上。”褚匪说着唤来剩下的五十名侍从,道,“你们在京畿的妻儿老小,我会替你们照顾的。”
侍从明白这是要做死士,齐声道:“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褚匪点点头,将袖中宁州的舆图拿出,指了几个地方,道:“十人一行动,分五处,冷箭为主,不可正面迎战,主以声东击西,为薛尚书和河州军争取时间。”
五十侍从领命,迅速上马驰骋而去。
赵凉越起身拿过褚匪手中舆图,仔细看了看,不禁感慨:“师兄的安排,确有奇兵之效,这五处皆是山林密集,便于藏身和躲避,又是哨兵容易忽略的地方。”
“不过韩舟领兵十多载,老成诡诈,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杯水车薪。”褚匪看了眼侍从离开的方向,又道,“再过一刻钟,韩舟的人势必会将我们困住,到时候插翅难飞。”
赵凉越道:“如此,倒不如我们干脆接着往东。”
“我也是这个想法。”褚匪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叹一气,道,“哎呀,我上次见金颢,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我还特意送给他一箱子兵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褚匪这话语气轻松,如此紧张氛围下,赵凉越不禁笑了笑,道:“那就祈求师兄那一箱子兵书能救下今日的我们吧。”
主心骨这般插科打诨,其他人的焦灼也跟着降下来,反而有了视死如归的淡然。
这时,一个趟子手回来了。
卓川上前问:“是只有你一个回来?”
“是,仅有东面围势稍弱。”
柚白思量一番,问赵凉越:“公子,他们是因为觉得我们会往后方撤,所以不那么注重东面吗?”
赵凉越摇摇头,道:“相反,是料定我们会往东,所以故意请君入瓮。”
褚匪半眯了桃花眼,道:“而且,我们还不得不入这个瓮。”
长风又起,狂卷整座绍山,一时间碧涛如海,同时也杀机四起。
绍山西的平地上,镇南军特置关卡,严阵以待。
未时三刻,有一名哨兵来报,韩舟嗤笑一声,随即接过小将呈上来的盔甲,翻身上马出了营帐。
西行十里,正是褚匪等人被围之地。
此处是一片竹林,中有一条小溪,只是干涸近无,在这多雨的西南显得有些突兀,但又偏偏尚有细流淌过,经年历久,在溪中石块留下浅浅痕迹来。
天下并没有一条完完全全的死路——这就是赵凉越看到这条小溪时的心中所想。
“褚尚书,好久不见。”
四面黑压压的镇南军一直不进不退,褚匪同赵凉越就地席坐阖眼小憩,闻声同时抬头看向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