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劳不语是自家胖儿子的师长,不好破坏他的形象,所以沈翠只说了时间差的问题。
沈翠想了想又道,“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他一心向学,又格外孺慕劳夫子,资质又那般好,这都没能拜入劳夫子门下,委实可惜了一些。”
穆二胖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在想办法了,再联想到白日里他娘同他说的要给他找个同窗的事,眼睛立刻亮了!
母子俩现在是越发心意相通了,很多话不必细说。
而且到底周氏还在旁边灶房里,虽说她这人勤劳讨喜,但如今也不算完全的自家人。那少年的事还没定下来,不方便让她知道。
沈翠就没再多说什么,把筷子放回他手边,笑道:“这下子能吃下饭了?”
穆二胖笑着点点头,拿起筷子,就着那白菜,喝着杂烩汤,香喷喷地吃完了两个馒头。
一顿饭吃了一刻多钟,周氏照例收拾桌子,沈翠自己晚上少吃了一个馒头,放到了准备给劳不语送去的那份饭食里,又带着穆二胖出了家门。
这时穆家老宅里,劳不语和少年都换好衣服,简单地梳洗过了。
尤其那少年,擦了脸,更了衣,虽然劳不语的文士衫又大又旧,但穿在他身上,自有另一种说不出的俊逸。
沈翠和穆二胖一人端着两碗菜,一人端着馒头和碗筷。
因少年脚上有伤,他们就把饭摆到了里头的炕桌上。
他温声道谢,也上手帮忙。
馒头装在小盘子里,穆二胖搁菜的时候难免碰到一些。他已经算是很白净的农家人了,但跟这真正的金尊玉贵的公子哥一比,他的胖手就像黑了一个色号似的。
那少年不自觉地也多看了几眼。
穆二胖赶紧说:“我手很干净的,特地拿胰子洗了好几遍。”
说着他也有些懊丧,“早知道等嫂嫂把前头的碗洗了,我再用大碗装过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少年急促地解释,然后又咳嗽了两声,沈翠伸手摸了摸炕桌上的水壶,发现是冰的,便没有给他倒水,而是舀了一碗热汤给他喝。
他咳嗽时也不忘道谢,喝过之后才接着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乱瞧。”
他确实不是嫌弃穆二胖,而是看他的手白白胖胖的,还有窝窝,馒头似的手拿馒头,怪有趣的,他这才多看了一眼。
饭食是温在灶上的,此时已不像刚出锅时那么热,劳不语就催着少年开动。
劳不语是个不讲究吃喝的主儿,早上周氏做的煎馒头片他就吃的格外香,这会儿正饥肠辘辘,立刻大口吃起来。
而少年则是拿着个馒头,一口汤,一口菜,一口主食,那么细嚼慢咽地吃着,格外的赏心悦目,跟他一比,劳不语那吃相都快没眼瞧了!
沈翠到了这会子也纳罕呢,这玉人似的少年到底看中劳不语啥啊?
很快劳不语就吃完了俩馒头,他夜间还要讲书,所以周氏给他准备了三个,加上沈翠省下来那个,所以桌上还剩一个。
吃了七八分饱的劳不语搁下筷子。
少年见了便道:“夫子用吧,我日常吃的就不多。”
劳不语也就不再客气,把另一个馒头吃了。
这举动无疑让沈翠对这少年的好感度又加了一点——虽然出身富贵但是也不讲究吃喝,而且胃口小,好养活!
沈翠过来自然不是为了看他们吃饭的,见劳不语吃完,她正要请他去堂屋说话。
却没想到是劳不语先从炕上站起身道:“有件事儿,我想同夫人商量。”
两人便到了堂屋里。
劳不语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几次张口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沈翠便道:“夫子是我家二胖的先生,我说句托大的,咱们也算是自家人。我比夫子小一些,夫子就把我当自家晚辈,想说什么就说吧。”
劳不语这才道:“好,那我就直说了。这小肥羊一心想做我学生,我前头却只想在他身上捞油水,委实不地道。今遭他受伤,虽他自己说是因为自己夜间视力差,才脚滑掉下去的。但多少跟我也有些关系,我心里实在不安……”
沈翠听到这里还有啥不明白的?这劳不语啊,到底不是什么心狠之人。见到那少年这般孺慕他,还为了他掉了坑崴了脚,应该也是被触动到了。
是要主动补偿人家,完成人家的夙愿,收人家进门了吧!
这事儿本是沈翠要求着劳不语的,没成想劳不语竟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沈翠惊喜地看着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想补偿他,所以……”说着话,劳不语搔了搔发烫的脸,“所以夫人能不能借我一点银钱?我还一部分银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