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考试沈翠就不去看他们的试题了,毕竟比起成绩,她还是更在意他们的身体,于是便专心于观测他们的各项数值。
考试的最后一天一大早,梅若初和卫奚先后交卷。
梅若初依旧是受不住那气味,加上最后一场几乎没吃东西,撑不住了。
卫奚则是身体说不上来的不适,把沈翠给他备着的各种药丸都吃光了,还是不大坐得住。
虽然他知道若是憋着一口气,凭借意志力还是可以强撑一阵,但是想到早前卫恕跟他说的话,他便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抓紧时间出了来。
他们出来的时候,沈翠已经在贡院门口等着了,先接到梅若初后,沈翠熟练地从车座底下掏出木盆,让他赶紧抱着盆先吐一会儿。
接到卫奚,则是拿出补药,让卫奚赶紧吃了——她磨了系统两三天,总算是跟最开始穆二胖的书桌那样,让系统先赊出来了一份药,后头做了书院日常得了购物点后,系统直接从账上扣。
到了下午,卫恕、崔斐、沈傲霜都先后出了来。
卫恕身体一直很好,所以此时的状况依旧是已经几人中最好的,只是走路比平时慢一些。
而沈傲霜,前头五感失调的时候还被系统说过,五感那么差体质居然还有70,所以除了精神头欠缺一些,也无任何不妥。
而崔斐,虽然他也在翠微的影响下变化巨大,心疾痊愈,还瘦掉了半个自己。法则若想影响他,其实非常简单。
但或许是因为他在原书剧情中本身就没有姓名,而且照着他的水平,未来也不可能对穆云川的地位产生什么威胁,亦或是法则看在前头他帮过穆云川的份上,想着往后他还能接着为穆云川效力,以备不时之需,就并未对他‘动手’。
傍晚之前,翠微的众人都回了宅子,只穆二胖一个还迟迟未曾出来。
沈翠把光幕一打开,就看到他把所有的卷子都摊开放在一处,其他地方也都誊写完毕,只诗文那里,还一字未动。
诗题只四个字‘荡汰积埃’。
穆二胖也已经在稿纸上写了一句——
《抱朴子》:‘荡汰积埃,革邪反正’。
显然他是想到了出处的。
沈翠不禁猜测到,《抱朴子》是道家经典,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在正统的四书五经体系,一般的考生想到出处已经很难。
胖儿子想到了却还未成诗,难道是因为过去对这本书没怎么研读,所以不理解意思?
其实沈翠想的也没错,穆二胖对《抱朴子》这样的道家经典研习并不深,做不到字字都吃的非常透彻。
但既然已经想到了出处,就说明他对这本书还有有一定的理解的。
所以他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革除错误,回到正道上。
革除错误……所以什么是错误呢?
联系三场乡试前后的出题,穆二胖忍不住回想起了前头那道询问举人免除田赋的制度是否合理的策论题。
他们虽然是分了三场考的,但回头考官阅卷的时候,是会把他们所有的卷子封卷誊抄到一起,统一评阅的。
他若是照着这题的思路,大肆表示赞同,说所有错误、陈旧的东西都应该立刻革除,岂不是和他前头肯定了那一固有制度的态度有出入,成了此一时彼一时、只知道一味迎合上位者的人?
可若是不表示赞同,万一考官的用意并不是这般深远,前后连贯,只是单独分区来判卷,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唱反调的刺儿头呢?
到现在还未成诗,就是因为穆二胖拿不定诗文的主旨。
他此时心里难免怀念县试时遇到的知县。
若是这会子还有这样的‘晴雨表’在,他也就不用纠结到这会子了。
时间所剩不多,穆二胖定了定心神,把主考官王尚书的生平再次回想——一开始他们对王尚书的了解都不多,但自打劳不语和京城的商人熟络起来,知道的便多了些。
王尚书向当今提出辞官,并不是真的因为他年事已高,而是前二年,当今初初继位,年少气盛,想施行改革。
改革固然是好事儿,但因为未作完全准备,便很让一众老臣子操心。
王尚书就是这操心老臣子中的一员,几次进言劝谏都未出成效,便有些心灰意冷。
当时提出辞官的也不止他一人,是好几位老臣联名上书,因此动静闹得不小,闹到了几乎京城家喻户晓的地步。
当今虽然气盛,但也不失为一代明君,反应过来自己伤了一众老臣的心,立刻便停手。今遭派王尚书出来当举子座师,更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穆二胖总算是捋清了思绪,立刻开始打诗稿。
入夜之前,他交了卷,此时考场内几乎已经没人了,连守在门口的军士都嫌天热的反常,找了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