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孙岂敢。”严祺笑嘻嘻道,“这都是些上好的补品,乡中买不到的。侄孙多时不曾过去探望五叔祖,心中愧疚,还请五祖母替侄孙带个好。”
许氏叹道:“偏你最有孝心,不枉他疼你。”
说罢,她看向一旁的漪如,道:“你母亲如今还未出月,家中大事小情纷杂,你能帮上的,便帮一帮,学学料理家务,知道么?”
严祺听着,不由嗤笑:“五祖母这话说的,她才多大,能料理什么家务?”
许氏白他一眼:“漪如虽年幼,本事可不小。她将来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不早些历练历练,更待何时?你啊,切不可像别家那样,只让女儿读些女则女诫,以为再读个五经就是人上人了。读书是为了明智,能明智之事,远不止读书。”
严祺忙道:“侄孙记下了。”
许氏又叮嘱了一番,这才登上马车。
望着那马车的影子,严祺目光深远,未几,忽而瞥向一旁的漪如。
漪如发觉,也瞥着她。
“你是不是跟阿媪说了什么事?”他目光奇怪,“她怎会让你帮着料理家务?”
漪如一脸无辜:“这我不知,兴许是阿媪觉得我聪明。”
严祺素知这女儿如今是鬼精得很,叹口气,捏捏她的脸颊。
南阳侯和许氏相继离开,府里重新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严祺将许氏的话告知容氏,容氏想了想,果然按照许氏的交代,使者让漪如帮着料理家务。出乎夫妇二人的意料,漪如竟做得颇有些章程,便是让仆人修缮洒扫之类的小事,也有条有理。
而容氏将要出月的时候,严崇那边来了消息,说南阳侯在京中住不惯,要回南阳了。
听到这个消息,漪如丝毫不觉得意外。
南阳侯嘴上说要长住京中养病,那其实不过是打南园主意的借口。如今看着没捞到什么好,严崇那边又不比严祺这里住得舒服,他自然就要回去了。
虽然对南阳侯已经有所不满,但严祺一向惯于将表面功夫做到。故而南阳侯离开之时,他也备下了整车的补药送了过去,样样贵重,让南阳侯挑不出毛病来。
而正当众人庆幸着这麻烦终于过去,宫里却来了使者。
那是王皇后身边的近侍高欢,见礼之后,对严祺微笑道:“中宫闻得小女君弥月,甚是欣喜,十分想见一见。为此,中宫遣小人来问一声,夫人身体可安好?下月初十,中宫设宴,特请君侯一家到宫中叙话。”
第八十四章 弥月(下)
既然是皇后相邀,严祺和容氏自然要去。
这之前,玉如弥月,严祺在府里办了一场酒宴,就亲朋好友都请过来,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一番。
初十一早,一家人穿戴整齐,入宫去了。
皇后的宴席,设在了御苑中的文心斋里。
这处殿阁,是文德皇后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后面傍着一片矮丘,茂林修竹,泉水潺潺,花树掩映。前面则是太液池。坐在斋中,视野开阔,尽赏春花秋月,可谓美事。
这宴席,是特地为玉如设的。除了严祺一家,崇宁侯王承业和妻子徐氏也带了儿女一道赴宴。
白日里,严祺和王承业都在官署里,先到宫里来的的都是妇人和孩童。
崇宁侯夫妇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长子和次子是徐氏所出,剩下的一子二女,都是妾侍生下的。
他们的年纪都比漪如小,却跟严楷相仿,小童们凑到一处,端坐没多久就跑了开去,跟着内侍在在庭院里玩蹴鞠。
漪如无处可去,只得陪着容氏坐在殿内,陪皇后叙话。
王皇后从容氏手里接过襁褓,将玉如仔细看了看,颔首:“这眉目,看着是静娴的,果然也是美人。”
容氏微笑:“中宫过誉。”
王皇后道:“那日闻知你生了个女儿,我本有意过去看看,可宫中的事着实多,每日缠得脱不开身,只得且赐些贺礼过去。还是蔓云记得这事,前几日告诉我,说玉如该满月了。我这才
想起来,忙让安排这宴席。”
许氏在一旁嗔道:“中宫又胡说,明明是中宫让妾好生记得,到时候提醒。”
容氏忙道:“谢中宫惦记。”
皇后将玉如抱了一会,交还给容氏。三人坐在一处,又说起了些育儿之事。
“我听闻,前些日子汝南侯得了一个儿子,是么?”皇后忽而问道。
徐氏道:“正是,也正好就是上月,与玉如差了小半月。过几日便要弥月了,汝南侯似乎要大操大办,半个京城都几乎要请了去。”
皇后的唇边露出一抹冷笑:“毕竟是命根子。”
汝南侯韦襄,是皇后的死对头韦贵妃的兄长。身为京中一等一的世家大族,韦襄本就颇有些眼高于顶的傲气,加上韦贵妃在宫中得势,更是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