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做什么?”漪如道。
“是你看着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酒后的慵懒。
漪如不与他争执,走过来,伸手给他解冠上的系带。
二人都换了几道婚服,李霁当下穿着的这一套,金冠锦衣,朱红的衣裳,与俊美的眉目映着,相宜得彰。
带子松开,漪如将他的金冠取下,放到一边,而后,解他的袍子。
男子的衣袍并不如女子的复杂,不过李霁腰上那玉带的金扣却结实得很。漪如是第一次摆弄这样的东西,好一会也不得要领。
“我来。”李霁道。
说罢,他伸手,将玉带脱了。而后,站起身后。
袍子虽没有了腰带的约束,却一点也不显得松垮。李霁的身形本就高大,漪如看着他,蓦地觉得,他的肩膀似乎又宽了些。
那锦袍的边上露出衣带,漪如伸手去拉的时候,喉咙不由咽了咽。
“我自己来。”李霁道。
漪如却拿开他的手。
“你喝了那么多酒。”她说,“手摆哪里都不知道,我来。”
李霁没说话,任由她摆布。
没多久,那袍子脱下来。广州的天气仍不凉快,李霁在袍子底下只着了单衣,看去,已经被汗水浸透。
轻薄的绢衣,贴在他的肌肤上,结实的身体在底下若隐若现。
漪如耳根烧灼。
“浴房备了汤沐。”她说,“你去沐浴吧。”
李霁却似无动于衷,仍看着她:“你呢?”
漪如的脸终于红起来。
“我沐浴过了。”她推了推他,“你快去。”
李霁的唇角终于弯起,不多言,转身出门。
门关上的时候,漪如坐在房里,忽而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很。
怕什么。
心底一个声音道,亲也亲过抱也抱过了,莫非你还怕阿霁不成。
对。漪如深吸口气,对自己说,不怕,不怕……
可纵然如此,她也明白,夫妻之事远不止那亲过抱过。这些日子,她就算和李霁独处,二人也最多之事亲亲抱抱,并不会做那真正的逾越之事。
漪如又不由地回忆起了从前在扬州时,那些青楼里的主顾们。
在她们哪里,她听过不少房中术之类的东西,还看过些秘画。纵然漪如看过不少的闺中闲书,可当那些东西摆在面前的时候,仍然觉得面红耳赤。漪如装作见过世面的样子,努力保持镇定,却被一位上了年纪的花魁看破。
——“娘子虽然是已婚妇人打扮,其实却不曾嫁人,是么?”她说。
漪如无言以对。
她轻笑着,语重心长道:“娘子也不必觉得这些事不好意思,须知将来若是得法了,娘子会十分快活。”
到头来,漪如最记得的就是这句话。而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和秘画,漪如只觉似懂非懂,仿佛在教人怎么打架。
当然,那位花魁还说过,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究竟能不能快活,有一半要取决于郎君。
郎君啊……
漪如的眼前浮现起方才李霁那半遮半掩的身体,脖颈仿佛被点了一把火。
正胡思乱想着,李霁推门进来。
漪如的心不由地跟着那门的响动蹦了一下。
看去,只见李霁的身上已经换好了寝衣,手里拿着一块巾子,擦着脖子上残存的水珠。
“你怎这么快?”漪如瞪起眼睛。
“不过冲洗冲洗身上的汗腻,今晨去接你之前,我便已经沐浴过一次。”李霁说罢,忽而看着她,“你盼我洗慢些?”
脸上又是一热。
“谁说的。”她马上反驳。
李霁将手中巾子放到一旁,而后,在床上坐下来。
“睡吧。”他说。
漪如感到身上出了一层微微的汗。
当李霁挨过来,她忙撑住他的肩膀,道:“你知道怎么做么?”
“做什么?”
“夫妻之事。”
李霁沉默片刻,漪如似乎听到了他呼吸不稳的声音。
“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他说。
漪如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八年前,他们在梅岑山上一起撞见过别人办事。
“那……”漪如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道,“第一步要做什么?”
李霁看着她,道:“抱在一起倒在床上?”
漪如想着那等场景,换上自己和李霁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才不是。”她说,“第一步是宽衣。”
李霁的眉梢动了动。
“是么,”他说,“那是你先宽还是我先宽?”
“你先。”
“为何?”
“你是丈夫。”漪如理直气壮,“女诫之类的都说了,丈夫乃一家之主,什么都要以丈夫为先。”
李霁有些无语。
这时候倒是想起什么女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