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今日汪全说,你鬼故事也讲得甚好。”
李霁道:“世上无鬼,只有些尚不为人知的异象。我说的那些,并非鬼故事,只不过是些异象传闻罢了。”
漪如不理会他这一套玄乎的说辞,也榻上坐下,看着他:“无妨。阿楷总说你故事讲得好,我还不曾听过。我也喜欢听这些奇谈传闻,你来讲一个如何?”
严楷自不知他们抠的这些字眼有什么区别,不过听漪如要李霁讲他那些奇闻,也来了兴致。
漪如不理他,看向李霁:“阿楷也想听,便说一个来听听如何?”
李霁的神色依旧无所波澜,也不推拒,道:“我讲了之后,你二人便可好好睡觉,不吵闹么?”
漪如道:“我一直住楼上,何曾吵闹过?”
李霁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南越王?”
严楷一脸茫然。
漪如上辈子跟太子订了婚,曾经读过好些正经书,倒是知道这么个人。
“便是始皇帝之时,一个叫赵佗的人,见秦朝亡了,便在岭南称王。”漪如道。
“正是。”李霁缓缓道,“赵佗的陵墓,据说也在岭南。他为防死后被人盗墓,曾做了多处疑冢。”
漪如想了想,道:“这事我在书上也看过,他出殡之时,还做了四具一模一样的棺椁,从四个城门同时送出,最终皆不知去向。这等掩人耳目之法,许多人也都做过。”
李霁道:“可赵佗却有一点与别人不一样。可知他的陵墓为
何总不能被找到?”
“为何?”
“因为那墓是个阴冢。”李霁语气淡淡,却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漪如看着他,莫名的,后背蹿起一股寒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共寝(上)
李霁给漪如姊弟讲了一伙盗墓贼的故事。
说的是一伙盗墓贼,因为听说赵佗墓里有无数金银财宝,起了贪念,便四处寻找线索探访赵佗墓,结果落个人财两失的故事。
这故事处处杀机,曲折又惊险。
不仅是严楷,连漪如也听得入了港,只和严楷坐在一起,静静听着李霁讲述。
如李霁所言,这并非是个鬼故事,从头到尾,不曾出现一个鬼,却让人觉得鬼无处不在,让漪如觉得更是可怕。
讲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一行七人,只剩得张三一人生还。他搜罗的财宝,大多已经遗失,只剩一个包袱。不过这包袱里的钱,也足够他过上富贵日子。回家之后,他买房置地,穿金戴银,还贿赂官府,将从前做得恶事一笔勾销。他绝口不提这些钱财是怎么来的,别人向他问起那几个好友的事,他也讳莫如深。直到有一日,张三到一处酒肆里去饮酒,夜里回家的时候,在路上被绊了一下。他低头去看,发现那是地上躺了个人。再看到那人的脸,他吓了一跳。”
漪如和严楷身上裹着被子,挨坐在一起,看着李霁。
严楷朝漪如又贴了贴,抱着她的胳膊收得更紧。
李霁目光幽深:“那脸,与张三自己一模一样,却干枯惨白,瞠目吐舌,竟是他那好兄弟李四的死状。”
漪如咽了咽喉咙,也觉得心头跳了一下。
“张三想起那墓中看到的那‘生同穴死同状’几个字,吓了一跳,忙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去。当夜,他就生了一场大病,药石无治,没多久,一命呜呼。他死时的模样,干枯惨白,瞠目吐舌,果然还是应了谶。他死去的当日,他家中就失了火,将尸首和所有物什都烧得干干净净。”
故事讲完,谁也没有说话。
李霁从榻上起来,似神清气爽。
他转头看去,漪如看着他,仍一动不动。
“你这故事,是自己想的,还是听来的?”漪如问。
“自是听来的。”李霁毫不犹豫地答道,说罢,下了榻,径直朝床上走去,“都去歇息吧。”
看着他的背影,漪如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
她想着,怂恿李霁也给严楷讲讲鬼故事,让他来做这坏人。严楷认清了这个人也很可怕之后,自会乖乖跟着漪如上楼去。
这事的第一步俨然是办成了。
漪如看向严楷,只见他缩在被子里,小脸怔怔的,似乎还在想着方才李霁说的故事。
“走吧。”漪如拉起他的手,道,“你随我上去睡。”
严楷犹豫了一下,把手抽回:“我不上去,我跟阿霁睡。”
漪如见他顽固如此,也无心坚持,自己穿了鞋,回到楼上去。
外面正刮着大风,呜呜地想,隐约间,还有海浪拍击的声音,一阵一阵。
漪如平日里很是喜欢这声音,觉得闭上眼睛,总能想到大海的浩瀚无际,心旷神怡。
而现在,这声音听在耳中,有些不可名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