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了然,道:“妾知晓。”
对于王皇后的心思,徐氏一向清楚。
严漪如和太子的婚事,是当年文德皇后的意思,王皇后并不喜欢。但在面上,她从不曾表露,相反,王皇后与严家的关系很好,至今仍然像文德皇后还在的时候一样善待严家。
这其中的缘由,与王皇后当下在宫中的处境有关。
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自是王皇后,但最得宠的,却是贵妃韦氏。
这韦贵妃的母家韦氏,是本朝首屈一指的名门,祖上是开国功臣,族中光三品以上的重臣就出过十几位,还出过两位皇后,在朝中根基深厚,可谓首屈一指的望族。
相较之下,皇后的母家王氏则显得平平无奇。若非皇后的父亲曾当过太子太傅,才识深受先帝赏识,王皇后当年也不会入选东宫,当上太子妃。
除了家世出众之外,韦贵妃的肚子也着实争气。侍奉皇帝以来,她接连生育了三子二女,对于子嗣不甚兴旺的皇帝而言,可
谓功勋卓著。
再相较之下,王皇后只有太子一个孩子。
处处不如人,在这般对手面前,自是如履薄冰。王皇后幸好她多年来处事周到,从无失德之处,在朝野之中颇有贤名,就算韦贵妃咄咄逼人,王皇后也还是站稳了脚跟,儿子顺利地被立为了太子。
除此之外,王皇后也极力拉拢盟友,严氏身为皇帝关系亲近的外戚,自然就是重要的对象。
所以对于严漪如与太子的婚事,王皇后从不曾反对。
“若摔得再重些就好了。”王皇后看着镜中,将眼角的一条淡淡的细纹抚了抚,轻轻叹道,“可惜。”
徐氏微笑:“或许这也是天意,知道她对中宫还有用处。”
王皇后不置可否,又与她说了一会话,没多久,一名宫人隔着鲛纱帐,在外面向王皇后禀告:“圣上今日去了韦贵妃那边,不过来了。”
片刻地沉默之后,王皇后道:“知道了。”
她看向四周精心摆置好的灯烛,锃亮的香炉里烟气淡淡,里面正燃着皇帝最喜欢的香品,是她亲自调制的。
落寞之色,在那张保养得法的脸上一瞬即逝。
“你今日辛苦了。”她对徐氏轻声道,“回去吧。”
徐氏应下,行礼告辞。
夜风缓缓拂过,夏虫的鸣叫声,在宫苑中此起彼伏。
女官命妇在宫中也有住所,离颐安宫不远。徐氏在这里自有一处宫室,叫兰苕院。
才进院门,徐氏忽而见里面闪出一人,吓了一跳。
第十五章 重生(十四)
再回头,自己身后的宫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没了身影。
“怎现在才来。”那人低笑,一把将徐氏揽到怀里。
徐氏抚着胸口,只觉心烦意乱。
“怎么了?”那人察觉到徐氏心不在焉,道,“心中有事?”
徐氏嗔一声,都:“无事,不过有些乏了。”
那人笑了笑,在她臀上用你捏了捏,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这就为你解乏……”
“你发的什么疯。”将儿女们都哄睡之后,容氏回到房里,对严祺道,“漪如说个梦罢了,你竟把旁人都撵走,传出去,又是捕风捉影。你也知道府里这些人的嘴是个什么德行,前阵子传她中邪还闹得不够么?”
严祺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只茶杯,一边喝茶,一边聚精会神地翻书。
“放心好了,仆人么,下重手管一管,自是能管住。日后谁再胡说,我就将他们的牙都拔了。”他说,“我却觉得,漪如所言颇是有趣……”
话没说完,案上的书被容氏劈手夺了去。
她翻看封面,赫然写着“解梦方要”二字。
“你要看书,便要看些正经的才是。”容氏只觉气苦,道,“整日钻营这些歪门邪道,结交的净是宋廷机那等一看就不正经的人,朝中如何看你?要立足长久,须得将名声挣回来才是。”
若在从前,严祺定然要说,宋廷机他们都是高门大儒之后,与他们结交,有甚不正经。可现在,他没有出声,
却若有所思。
“静娴,”他说,“你可还记得,前番漪如醒来见到我之时,说的那些话?”
容氏道:“她说的话多了,你是说哪些?”
“她说。”严祺缓缓道,“我们全家都会丧命。”
容氏望着严祺,忽而以袖掩口,笑了出来。
“你莫非也魔怔了。”她斥道,压低声音,“她还说圣上降罪杀了我们。小儿的言语怎可放心上,不是说好了不提了,传出还不要命。”
“自是不与旁人提,只你我二人说一说。”严祺拿起那本书晃了晃,道,“此书,乃是我向高人讨的,说梦中千言万语,皆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