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娇柔又贤惠(2)
床榻上放着云纹刺绣荷包,里面有一张正月初求来的签文。
「第二十三签欲扳仙桂入蟾宫,岂虑天门不任君;忽遇一般音信好,人人欢笑领顶花」
脂月不解其义,只见自家姑娘一双眼眸如寒潭一般幽深。
云销雨霁,浓雾渐散,承德门的大门缓缓打开,礼部的官吏拿着榜文徐徐走来,缓缓展开,贴到门外一面灰墙上。
苏宜风一路颠簸,赶到承德门外时已是人头攒动。
金榜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除了举子,百姓们也赶来凑这热闹。几家欢喜几家愁,夹杂着四面而来的恭贺声,此起彼伏。
苏宜风挤不进去,只能在人群外围踮脚看,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隙,推开前面的人,仰着脸看密密麻麻的文字,片刻找到了杜南亭的名字。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第一名:周寒
第二名:陆谦
第三名:杜南亭
他松了口气,想大哥眼光毒辣,为侄女挑了个好郎君,
他四下望去寻找杜南亭的身影。
金榜题名时,自然少不了榜下捉婿。高官富绅早就虎视眈眈蹲守榜旁,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简直如抢人一般,哪管人家长得如何,家世如何。
杜南亭原本就长得丰神俊美,眼下又得中探花郎,更是抢手,苏宜风心中隐隐不安。
他寻了片刻,终于瞧见杜南亭,被一众家丁围堵。
费了好大劲挤过去,看到户部的张侍郎将杜南亭叫到跟前问话,隔着两个人头的距离,倒也能听出一二。
张侍郎从杜家祖上一直问到三亲六故,大有要将女儿许配给他的意思。
只听杜南亭恭敬作答:“这些年只知日夜苦读,未曾婚配过。”
一句话,把苏暮菀撇得一干二净。苏宜风一个火急攻心,拉开前面的人正欲指责:“好你个杜南亭!”
一番话才起个头,就被后面的人掀翻在地。
张侍郎家的仆人,以为他也要抢人,硬生生把他给抬了出去。
管家见自家老爷灰头土脸地出来了,连忙上前搀扶。苏宜风好不狼狈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回头看那乌泱泱的人群,气得不行。
“先回苏宅。”他躬身上了马车,捶着腿,一时半会都缓不过神。
苏宅门口,妾室徐念念正翘首以待,见到老爷下来时衣裳上皆是灰尘,骇了一跳,急忙上前询问事由。
二人边说,边踏进门槛。
“杜南亭中了探花?真是苍天有眼。”徐念念话只听了一半,已心潮澎湃,待听到后面一半,面色一跌道:“关天化日的,他这般扯谎,枉读圣贤书!”
行到正堂,苏宜风坐在太师椅上,冷笑一声,“说是背信弃义也没人信,无媒人作证,做不得数。他定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如此答话。”
说完又埋怨自己:“只怪我无能,大哥过世后,苏家没落,难怪人家看不上。”
徐念念一时无言,即便是馥郁堂危机重重,杜南亭对苏暮菀也不该薄情寡义至此。
姝色无双,贵女标杆,还要如何称心?
她睨了一眼苏宜风,老爷自小不爱读书,亦无经商之才,大哥猝然长逝,他匆忙中接下重担,差点把苏家家业毁于一旦。若不是苏暮菀帮衬,苏宅怕是都已拱手让人。
如此有才有貌有德的女子,却遭负心汉厌弃,实乃苍天无眼。
这时,沈薇走进来,看到二人愤愤不平,纳闷得紧,忙问:“贤叔可是看榜归来?”
苏宜风起身行礼,吞吞吐吐道:“正是。今年明经科取了百余人,进士科只有二十来人,年纪且都不小,金科状元和榜眼均已婚配。尊嫂是没去看,那杨家的人为了替女儿挑女婿,连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叟都盘问一番。”
她原本是想问杜南亭是否上榜,见他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却不提及杜南亭,连忙打住他:“南亭如何?”
苏宜风叹气道:“得中探花。”
“哎呀,你卖了这么久的关子,害我以为他落榜了。”沈薇如释重负,笑得满面荣光,“怎地不早说,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苏宜风垂着头,不知如何接话。
分明是喜事,二人脸色煞是难看,她疑惑不解:“究竟如何了?”
“今日榜前,户部的张侍郎听闻杜南亭是淮州人,便将他拉到跟前问询,大有要延媒拟亲的意思。”
沈薇吃惊不小,但仍心存侥幸,道:“这便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南亭高中,自然有人觊觎,想来他不会答应。”
“他道是自己出身寒门,为振兴门庭,日夜苦读,不闻窗外事,未曾婚配过。”
门外忽然传来苏暮菀的声音,夹着一丝颤抖:“叔父,他当真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