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讲武德(285)
李令俞对这个家里的人太好了,大家都有点接受不了。
唯独大柳氏叹息:“夫君难道真的是命中无子。”
让李黛忍不住说:“就算没儿子,也不会让阿娘受一丁点委屈,阿娘只管吃斋念佛便是。”
李令俞这次看萧诵,见他毫无起色,怕是真的没多少日子了,便吩咐医官们:“别跪着了,去北宫和圣人借圣手银针吧”
她看了眼人,便拐道又去看了趟陈留王,萧鋆自那日醒后,清醒的时候便多了。
如今瘦脱了相,前几日醒来一整日,今日又睡了大半日,傍晚才醒来。
昏睡的躺得太久,已经没了正常作息,精神便不好。
见她进来,曹贵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行礼,李令俞看她一眼,只觉得好漂亮的女子。
萧鋆见她站在床前,两人相顾无言,萧鋆艰难地说:“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亲切。”
李令俞也不拆穿他的客气之言。笑了下没接话。
他身后跟着蔡真,跟着阿符。
如今俨然已经接手了宫中之事。
陈留王问:“陛下如何了?”
“不太好。”
萧鋆又问:“太子呢?”
“谋反被诛。”
萧鋆笑起来,瘦的吓人,却笑的狰狞,笑着笑着说:“竟然死了啊。”
李令俞也不言,由着他一个人说,一个人笑。
可又觉得怪没意思的。大家都不过是被命运戏弄了一场。
便说:“好好养身体。我改日再来看你。”
萧鋆还沉浸在太子和谢皇后伏诛的消息中。
她出了殿,仰头看了眼月色,轻声叹了句:“北境怎么还没有消息回来?”
正说着,听到太极殿的内官寻来,远远问:“可是蔡管事?”
蔡真应了声:“正是。”
那小内官匆匆来:“曹大人遣奴来寻殿下,北境来信了。”
李令俞一听,便匆匆赶回来。
殿中此时已经只剩曹印一人,见她回来便说:“北境的信来了。”
李令俞开了信,看了两行,心便沉了。
司州城破,马迁战死。
司州主帅马迁,以一己之力拖住突厥军主力。
并州此时也被攻,平城先锋将领严柏年带兵,暂领司州前锋……
李令俞看着心凉。
曹印见她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司州破了。”
萧雍引以为傲的九边之镇铜墙铁壁,如今被破了。
李令俞想都不敢想,司州破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曹印大惊,“河东三州的残兵,明日务必北上,冀州军呢?”
“冀州军去支援营州了。”
她静了很久,一步一步到了桌案前才说:“舅舅,眼下是真的国难当头了,大梁安逸太久了。咱们必须守望相助,若是这次顶不住三十万突厥军南下,那咱们就都要吊死在阊阖门前,去面见祖宗。”
曹印还没见过她这样灰心过。
安慰说:“还不到这个地步。不要灰心,比这严重的战事也不是没有,当年圣人……”
“如今的圣人老了,当年的悍将也老了,从曹燮战死开始,到如今的司州主帅马迁也战死了。两宫兵权两立这些年,没有提拔上来出众的年轻将领。眼下,不论北宫如何,边将一律我来调度,青鱼符在我手里,舅舅助我。”
曹印知道她说的有道理,深深叹气。
良久之后,郑重道:“老臣,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李令俞提笔,将信临了一遍。
又附上另一封信。
和蔡真说:“将信送往北宫。若是圣人问起什么,你就说,我说了他有疑问便来太极殿问我便是。”
蔡真哪敢真这么说,斟酌了片刻才说:“我这就去。”
等人走了,李令俞便和曹印商量:“眼下,舅舅将去年的新科进士拢起来,朝中马上出现的空缺需要大批人来填。还有北境粮草,战事一拖,只能从江南之地省口粮,至于怎么筹措粮草,让我再想想。但后续江南之地也要安抚,容我细细思量人选。”
曹印见她把该考虑的都考虑进去了。
便安慰:“你已经想的周到了。”
李令俞心里慌,但脑子里已经在考虑后续事宜了。
曹印低声问:“陛下如何了?”
李令俞愣了下,笑起来:“舅舅也觉得,我会杀了他?”
曹印摇头:“我起先觉得你年轻气盛,真的会弑君。可今日却觉得你不会。”
李令俞叹气:“眼下是用名贵药材续着他的命,陛下眼下可不能出事。圣人尚在,轮不到我处决他。毕竟圣人都舍不得处决他。”
曹印看着她,李令俞看了眼曹印,淡淡笑起来:“他们父子十几年不相见,你当真以为圣人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心里清清楚楚,他舍不得杀陛下,自然便不能相见。圣人不杀我,不过是心中有愧罢了,他将我父兄搬进皇陵,不过是心中有愧。所以准确说,我父兄的死,不止是陛下陷害,是死在他们父子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