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疆:“……”
当晚开宴,当着南齐文武群臣的面,赵疆便向南齐帝提亲。
南齐帝疼爱九公主不假,可是更爱他的万里江山,又听说南越世子想留在京都学习,当下一口答应了,心里也感叹赵疆识时务亲南齐,比前任南越王赵得昌要好太多,这还是姚娘的功劳。
二皇子心里百般不情愿,他还指望着这个妹妹能与傅琛联姻,可惜轮不到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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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晚宴结束之后,南齐帝前去万皇贵妃的寝殿留宿,顺便提一提九公主的婚事。
“什么?陛下要把姝儿嫁给那个南越世子?我不同意!”万皇贵妃又哭又闹,就是不肯:“陛下,臣妾只有一个女儿,让她嫁那么远,一辈子连面也见不着,陛下您忍心吗?”
南齐帝:“胡说!南越王还能带着世子来给朕贺寿呢,姝儿出嫁又不是坐牢,怎么就见不到?”他好声好气哄着皇贵妃:“你想啊,将来南越的后宫可就是姝儿做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万皇贵妃:“姝儿在京里招个驸马,不论是谁家的孩子,进了公主府难道不是姝儿做主”
南齐帝真觉得女人只有针尖大的心,只会执著于琐碎小事,看不到国家利益,联姻至少在未来几十年可保边境安宁,若元姝生下嫡子,未来的南越王与南齐便是真正的兄弟藩邦。
他预感到再说下去还是白费口舌,索性摆驾回承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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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喧哗的猎宫在夜宴之后便渐渐陷入了深寂。
姚娘沐浴更衣,穿上她最喜欢的衣衫,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唇,像要去赴最隆重的约会,打扮的漂漂亮亮。
灯下的女人虽然已经过了二八妙龄,可是依旧乌发如云,肌肤如雪。
灯芯摇晃了两下,她身后站了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双手抚上她的肩膀。
“姚娘——”
姚娘笑的灿烂:“阿峻,你是来送我的吗?临死前能见你一眼,我心愿已足。”
她手边放着一只白瓷玉碗,里面盛着大半碗琥珀色的佳酿,酒味在房间里飘荡,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陈酿,令人闻着便有几分醺然欲醉,然而甘峻却端起玉碗推窗泼了出去,涓滴不剩。
“阿峻你做什么?”姚娘猛的站了起来,气苦道:“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时。我自己不了结,难道还等着陛下派人来了结吗?”她忽然面色古怪,连道了两声“也好”,颓然又坐了回去:“陛下派你来了结我,我以后就再也不心虚,不觉得再亏欠你了!”
甘峻大掌按在她肩上,语声沉稳如磐石:“我不会看着你死的!”
姚娘吃吃笑了起来,直笑出了泪花:“阿峻,你怎么还是像当年一样天真?你不看着我死,难道让我跟你私奔吗?”
十六七岁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一个小瓷瓶:“也罢,我原本还想着无人送行,饮一碗玉液春,送送自己。”她拔开塞子,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子,絮絮叮嘱:“我在不了以后,你多照应我那小徒弟唐瑛,她接手个烂摊子,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话未说完,药丸子连药瓶子一起被打翻在地。
气的姚娘要打他,甘峻抓住了她的手,沉声说:“我去求了陛下,让你去竹林寺做太妃娘娘的影卫,陛下答应了,特来让我传口谕。我说了不会看着你死的。”
姚娘傻呆呆看着他:“你……没哄我?”
甘峻轻抚她的眉眼:“我几时哄过你?”从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骗过她,句句发自肺腑。
姚娘忽尔扑进他怀里大哭,一边哭一边使劲捶他:“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等着看我笑话……没良心的!”
甘峻任由她捶着,常年习惯了面无表情,偶尔笑一笑总觉得脸上的肌肉不得劲,他于是便放弃了挣扎,用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弯腰抱起了坐着哭的妆都花了的女人,大踏步向着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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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唐瑛听说姚娘要去竹林寺做太妃的影卫,高兴的拦腰抱起姚娘转了好几圈。
“姑姑,真是太好了!往后我还可以去竹林寺看你,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都给你送过去,咱们还可以时常相见。”
“腰!腰!”姚娘被她颠的头晕,只觉得腰上的骨头都要被这小王八蛋给颠折了,连忙拍她的肩:“赶紧放我下来,疯疯颠颠的样子怎么嫁得出去?”
唐瑛没想到姚娘的腰板竟然如此脆弱,放下来的时候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她的脖子:“姑姑,你房里有蚊子啊,脖子上咬了好几个包,你没放驱蚊的药包吗?”抬头看到姚娘床帐上悬挂的一串驱蚊药包,顿时对制药包的人大为不满:“太医院这些人,制个驱蚊药包也敢偷工减料,下次可别犯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