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莺被四名丫环拉着去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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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陆续到达二皇子府门口。
先是两辆马车停在了门口,早就候着小厮赶紧小跑着上来, 殷勤的从马车后面拿下了脚踏,下来一名瘦弱的年轻男子,紧随着他后面有个粗豪的声音催促:“咱们小堂妹就在里面?”他也不用脚踏,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倒是比之先一位年轻男子壮实许多, 快言快语问:“这就是二皇子府上?”
“正是, 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瘦弱青年去后面一辆马车旁边, 服侍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下马车。
老妇人身上的衣料看着不错, 但颜色黑沉沉的,再配上她严苛的耷拉着的嘴角,以及嘴角不悦的纹路,大约能让旁人窥及她平日的生活,许是事事不太顺遂,天长日久才能在脸上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
老妇人一下车便道:“小枫,看着点小松,别让他没事儿犯浑。”
旁边那名壮实的青年当即抗议:“三婶,我们今日是来探望堂妹的,我怎么会犯浑?”他握着一双拳头捏了两下,骨头发出“咯叭咯叭”的响声,让人听着就很不放心。
车里最后下来两名年轻女子,一名已婚,名唤佳仪的,横了名为小松的壮实青年一眼:“你这副样子就好像要惹祸,这可是皇子府邸,别当咱们并州。”
唐松正待说“皇子府邸怎么着,我整日被你们拘在并州那乡下地方,正好来京城这藏龙卧虎之地见识见识”,但触及老妇人的目光,又老实了下来,口不对心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怏怏不乐:“我不惹事还不行吗?”
另外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眸光明亮,身条儿纤细,被佳仪疼爱的拉着手圈到了身边:“佳月,你可别再被你哥哥给哄着了。”
小松喊冤:“我哪有哄佳月。”中年老妇人扫了一眼,他立时做出一副老实模样。
守门的小厮引了一行人入府,但见府中仆人训练有素,慎言谨肃,让那似乎随时都会挑剔的老妇人露出赞赏之意。
二皇子闻听外面人语,先一步出厅来迎。
老妇人目有湿意,便要向他叩头:“闻听殿下照拂四弟遗留下来的孤女,唐氏一家老弱妇孺感激不尽!”二皇子忙上前一步去扶她:“唐夫人不必如此,本王理所应当!”
这老夫人正是族中排行第三的唐砺的遗孀,膝下一双儿女便是唐枫与唐佳仪。
当年一场大战,唐尧的叔伯兄弟们尽皆葬身疆场,遗留下的弱男细女有的也才蹒跚学步,有的尚在襁褓,唐佳月还是遗腹子,彼时其母唐五夫人刚刚怀孕三月有余,便接到如此噩耗。
唐家男丁历来从军,故而人丁并不兴旺,经此覆族之战以后,几名唐家的寡妇们被吓破了胆子,所余儿女皆紧捂在并州老宅子里教养,只余唐尧一脉仍旧驻守北疆。
唐尧在族中排行第四,唐家这一代的子弟们只有唐珏从军,最后还是落得了个尸骨无从的下场。并州消息闭塞,等到白城之战传回老家,已是数月之后,族中几位寡嫂及弟媳们无不悲戚,顾怜自身,对唐尧不无埋怨。
“四弟一生好强,连累的一双孩子也……”
“他当年若是听从你我劝诫,把小瑛跟小珏留在并州,也不至于让那孩子受此劫难,也能给自己留点血脉……”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无不是谴责唐尧一意征战,不考虑身后之事。
族中几人商议之后,派了家丁前往白城,这一来回又是数月,家丁还未回到并州,二皇子派去的人便去了并州——他心中早对唐莺疑心,回京之后忙的没功夫,等到腾出手来才派人前往并州唐家,接了唐家人前来认亲。
上一世没有假小姐这事儿,唐家并州的族人在成亲的日子才被请到了京城,不过他们无意攀附,等成亲之后又了原籍,其后只在唐瑛的丧事之上才露了面,却已于事无补。
元阆迎了几人进去,各人落座,丫环才奉了热茶上来,便听得外面环佩叮咚,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把娇柔的嗓子问:“阿莲,殿下今日到底宴请的是谁?”
阿莲比她还要茫然,笑道:“小姐,奴婢也不知道。”
二皇子顿时喜笑盈面,向老妇人道:“老夫人,唐瑛来了。”
有人掀起了厚门帘,身皮着华贵裘衣的少女踏进了正厅,有丫环上前来替她解开裘衣,老妇人的眼角狠狠跳动了起来——少女打扮的太过华贵,虽然身上的衣裙颜色皆是浅色,金钗玉佩,明珠耳铛,眉钿口脂一样不缺,哪里像在守孝的样子?
少女身着锦衣,行走间裙角散开,露出绣鞋上头缀着的一对拇指大的明珠,老妇人终于忍不住了,张口便叱责:“怎的打扮成这样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