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动了动脚步，费荣松了口气。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书房。

离开的时候，汤淼又回头看了一眼裴燃。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被周围的黑暗所包裹着。他的眼神漠然而习惯，仿佛对他们的离去觉得意料之中、无关紧要。整个人透出一股毫无生气，也没有期待。

不知怎么，汤淼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但她没有深想，跟着费荣回了孟明轩他们那儿。

整个平安夜就如同这个名字一样，能给人带来平安幸福，每个人都挺开心的。

不过一直到回家前，汤淼再也没有看到过裴燃的影子。

*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领峰小学部也跟上了潮流，给每一位师生都送出了苹果。

同学之间也在相互送苹果，一时之间学校外卖苹果的商贩生意红红火火。

汤淼没有意料到的是，自己今年圣诞节收到了一大堆苹果，咔哧咔哧吃了一整天都没吃完。

看了课桌肚子里满满当当的苹果礼盒。

汤淼面部表情相当艰难地对眼前的男同学说，“别送我了，没地方放了。”我也要吃吐了。

小男生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可是、可是……”

汤淼思考了一秒，她一把将小男生手里的苹果礼盒拿了过来，转头扔到孟明轩怀里。

“这样你的苹果就算是送人了，正好孟明轩也没人送他苹果。”

小男生：？？？

孟明轩：？？？

小男生哇地一声跑了出去。

孟明轩怒拍了一下桌子，“汤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没有人送苹果了？”

汤淼立马露出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是谁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左顾右盼的？

不要以为她没有看到他那双期待的小眼睛，和空荡荡的课桌。

孟明轩下一秒才意识到，他又破功了，和汤淼说话了。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把头扭到一边去。

汤淼：……

怎么收到了苹果还不高兴呢？

同桌目睹了一切，一脸啧啧啧，“汤淼，你太伤人的心了！”

汤淼惊讶道，“我怎么伤人心了？”

同桌一副名侦探柯南的样子，扶了扶眼镜，“刚刚那个外班的男生喜欢你，你居然把苹果给了班长？而且班长是希望别人主动送他苹果，你这样炫耀不好！”

汤淼：？？？

喜欢她？他不说，她咋知道？

炫耀？没啊，她这不是关心照顾小朋友嘛？

她迷惑地望了望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

苹果啊苹果，百因必有果~

这样想着，又狠狠咬了一口。

放学之后，汤淼先是不停往四周打量，尤其密切关注对面走廊的一班教室。

当看到裴燃出教室之后，她背着小书包又紧紧跟了上去。

裴燃视若无睹，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等出校门的时候，她发现裴燃家车停的位置换了，换到了更远的街角。

裴燃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她默默跟着。

到车上的时候，司机小吴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裴燃先上，她后上。等上了车才发现，裴燃右边眉毛上贴着一个很大的正方形肉色创口贴，几乎遮住了他三分之一的额头。

那个地方似乎有些突出，如果不是碎刘海挡着，会更明显。

他的嘴唇看起来毫无血色，还有些发干，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沉默，深色的领口竖着，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汤淼抿了抿嘴角，还是问了一句，“你摔倒了吗？”

裴燃投过视线，眼神冷漠地看着她。

汤淼犹豫道，“冬天地上很滑，老师说要小心”。

她一张小脸看上去充满了关心，就宛如昨天挡在费荣面前一样。

这让他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他眼底阴郁渐起，嗓音有些沙哑，“关你什么事？”。

说完，他又低下头，看向手里的书。

汤淼闭上嘴。

妈妈说过了，她是别墅区里年龄最大的孩子，照顾弟弟妹妹们是应该的。

裴燃弟弟从小身体不好，又没了妈妈，裴叔叔工作忙，从来没有接过他，就连幼儿园毕业典礼都没来。

一想到有可能于如兰会不在自己身边，汤淼的鼻子就忍不住泛酸。

她也曾经很讨厌过裴燃，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裴燃已经不再找她麻烦了。

虽然他嘴巴依然毒，但是汤淼能明显得感觉到他只是抗拒自己。这学期，自己好几次都受到他的帮助，这更像是他一种别扭地表达好意。

她还是不喜欢他，但她已经不再那么讨厌他了。

妈妈病了，她要快快长大。就像裴叔叔说得那样，要懂事。

她想，这样做，妈妈肯定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