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继续走有片很大的密林子,离这里三十多里地,着实不远了,但因那里有野猪出没,甚至老猎户遇到的那头熊也是北边出来的,沈玄青就格外注意,在北边林子横向排开挖了不少陷阱,好几个都是一人多深的大坑,坑底下还埋了几排削尖的木楔子。
之前陆谷没来这里还好,这会儿来了,他指着附近好几棵树上被砍出来的几道痕迹,上下左右各一道,看着跟个“口”字似的。
他告诉陆谷在山里一旦看见这些,就不要往前走了,不是有陷阱就是野猪夹,挖的陷阱可不就是个口,等着野物掉下去吗。这是他们这里的习俗,常上山的人都知道,连陆谷也知道一些,就是没见过,前山都是些小东西,野兔山鸡之类的,这些年因人常抓就少见了,更不会去设什么陷阱。
沈玄青隔几天会来北边看一次,前天看过没什么东西,狗也没叫,应该没东西掉进去,就跟背着竹筐的陆谷找了山核桃树摘起叶子。
这叶子有点微毒,捣碎了把汁弄出来倒进河里能醉鱼,鱼不会死,就算翻肚了也是晕过去,过会儿药效没了也就醒了。除了山核桃叶子外,还有一种醉鱼草,可惜不怎么好找,不如树叶子来得方便。
见山核桃结了不少,这又是秋核桃,过段日子才熟,但陆谷若一个人的话是不敢来打的,他胆小怯懦,要是真遇到什么野猪狼豹,估计连跑都跑不过。
但惜命有时候并非什么坏事,起码他不会在山中乱走让人担忧。
树叶子毒性不强,所以得摘好多才能起效,竹筐里的叶子被压得很实在,塞满后沈玄青就背上了。
他俩到河边拿石头把树叶捣碎,弄完后,在下网这一片水域连汁带碎渣倒进了河里,绿色的汁水跟碎叶在水里流淌开,陆谷站在河边看着,但因药效还未起,没瞅到醉过去的鱼,网里倒是已经拦下一条草鱼了。
沈玄青没闲着,反正要等一会儿,他提着竹筐到河边淤泥里挖泥鳅,陆谷也跟了上来,都将鞋袜除了,裤管挽得很高。
“不到一月,水田里稻谷就熟了,到时候也能在里面抓泥鳅泥鳝,还有秋稻鱼,比河里的鱼好吃。”沈玄青边说话边弯腰在泥里翻找,手上沾满泥巴。
“嗯。”陆谷在旁边听着,也伸手在泥里扒拉翻动,幸好这里只有他跟沈玄青,不然光着脚也就算了,裤子是绝不能挽这么高的。
滑溜溜的泥鳅在手里扭动着,陆谷差点没握住,赶紧扔进了竹筐里,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俩已捉了七八条,长得都挺肥挺大。
“改明儿炖个汤吃,这东西好养活,不像鱼,放水桶久了就翻肚了,有泥有水就能活好一阵,我以前拿木桶养过。”沈玄青又搜肠刮肚跟陆谷说话,炖泥鳅养人,也确实是美味,总得让自己夫郎也滋补滋补。
正说话间,河里的鱼渐渐醉了,不再在水底藏着,游到水面上来摆尾巴,跟喝醉了一样,所以把这捞鱼的法子叫醉鱼,有的还翻了白,看着跟死鱼一样。
许是这里没人抓,鱼竟有不少,一眼望去水面上都是,陆谷眼睛都睁大了些,惊喜让他双眼变的晶亮,连忙跟沈玄青一起拽网,把鱼往岸上拖。
今年天好物美,连水草都丰茂,秋鱼吃得更肥,这一网拖上来沉甸甸的,连沈玄青都费了好大的劲。
岸上渔网里,没醉倒的鱼儿扭摆着扑腾,尾巴啪啪啪打着地面,那醉了的没有反应,因下药的水域较长,这一网还没捞完,沈玄青让陆谷回去拿木桶跟竹筐深竹篮,自己跳下河抓了鱼朝岸上扔。
陆谷匆忙跑回去,拿了东西又匆匆跑来,又是喜悦又是忙碌,狗冲着乱动的肥鱼汪汪叫,看着岸上那么多鱼儿,收获颇丰的欣喜让他不自觉脸上就有了笑意,一时间只觉山美水美,连跑动时耳旁吹过的风都是喜悦畅快的。
沈玄青拿着竹筐在水里舀鱼,河水从竹筐底下哗哗渗出,陆谷提着较大的深竹篮也在水里捞,一篮子入水再出水,里头就有好几条鱼在扑腾。
今日的收获是沈玄青没想到的,上百条鱼被扔在岸边,除了草鱼以外,还有不少贵些的鲫鱼跟河鳝,尤其河鳝,入秋肥了跟豆腐一块儿炖补腰骨,镇上不少人家都喜欢做这个。
他从前在山里没醉过鱼,路途远,鱼很容易死,带回去的路上还得用水养着,只会更沉,再者清溪河一直流向了山下,鱼哪里都能捞到,就没想着累死累活弄一板车鱼回去卖。
方才也是过多的鱼出现在眼前,他到底还年轻,激动之下一时就上了头,跳下河把鱼往岸上扔。
这会儿冷静下来,看一眼岸上的肥鱼,他便只去捞更好活也贵一点的河鳝,这么多能卖不少钱,此时天色尚早,才半早上,直接就能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