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玄青的屋子亮起一点烛火,门窗已关了,他俩坐在桌边清点钱财。
陆谷把小布袋子放在桌上,又从袖兜里掏出五钱碎银放进那一小堆铜钱上,他已不想着沈玄青给他铜板的事了,全都推了过去。
沈玄青正低头归拢银钱,眼前忽然多了这些东西,下意识抬头看陆谷,疑惑道:“怎么了?”
陆谷也不解,小声说:“钱都在里面了。”
“给我?”沈玄青这才明白,但这是陆谷自己赚的辛苦钱,他哪能要,又给推了回去,说:“你自己留着就好,想买什么手里也有钱。”
他说着,还把一锭五两银放到了陆谷手里,又开口:“不够了再问我要,总不会亏空你就是了。”
陆谷愣了很久,最后还是在沈玄青的无奈笑意里收起了这些钱。
灯烛被吹灭,房里陷入黑暗中,沈玄青上来后没多久,就翻身抱住了陆谷。
他今天同样高兴,除了给卫兰香那十两,自己留着的加上以前挣的,拢共有二十九两三钱,他把二十两放好了,回头换成整银攒着不动,慢慢给自己积攒家底。
剩下的九两三钱,五两给了陆谷,他自己留了四两多,还有两百多个铜板没算进这些散碎银子里,平日也能花,这些就足够好长一段时间的开支了。
而且这次给娘的钱多,下次回来就无需再给,家里肉基本都是他打的猎物,菜是自家种的,要花钱买的不多,打油买盐不是他就是沈尧青,卫兰香手里的钱也能攒下些,给她自己留个体己钱,想买什么自己就做主了。
夜色渐浓,人活着心中有向前的热劲,日子也有奔头,便是世上最好的事。
——
傍晚农人归家,村庄炊烟缕缕,一派祥和。
沈玄青下午提了只山鸡出门,说是跟村里大陈他们喝几杯,陆谷就看着他出门了,并未说什么。
而饭后他和卫兰香到顾大娘家买布头跟彩绣线去了,这是他头一次说想买东西,卫兰香自是应了,跟他一起过来。
手里既有钱了,陆谷就挑了较好的布头跟彩线。
“你买这些是做什么?”回来的路上卫兰香顺嘴问了他一句。
陆谷犹豫一下,小声说道:“我看二青的钱袋旧了,给他新做一个,还想做几个香囊,不卖了也能给家里人戴。”
常听沈雁说二青,他就跟着喊了,不过当着沈玄青面的时候,是从未这样叫过的。昨晚见沈玄青用的钱袋子旧了,他早上想了许久,虽心中还是忐忑,但还是想帮着做一个,多做些事总该是没错的。
卫兰香一听,又是欣慰又是直叹他懂事,还颇有些惊奇地问他竟会绣香囊。
“我娘教过我,就是我做的没那么好。”他老实说道,完了又怕没说清,还添了一句:“亲娘。”
提起这个,卫兰香眼神多了心疼,可怜见的,亲娘没了,在黑心肝的手里遭了那么大的罪。她有儿有女,这种事稍一想眼眶心口就酸,早早就没了娘的孩子得受多少苦。
她怕惹了陆谷伤心,笑着说道:“那成,等做好了给娘一个,娘走哪里都戴着,也给旁人看看,我们家谷子可能耐了。”
“嗯。”陆谷郑重点头,卫兰香对他好,也不止卫兰香,还有沈家其他人都对他好,做几个香囊又算什么,他还得勤快干活好报答沈家呢。
第28章
这次回来在家里住了好几天,沈玄青说明日一早再上山,陆谷自是答应了。
因他两人在山中辛苦,这几日卫兰香都没怎么让陆谷干活。
半早上太阳还不是很大,他坐在屋檐下绣钱袋,比荷包大些,好装许多铜钱散银,这个弄完了再绣个小点的钱荷包,平时出去装上钱就能揣进怀里或袖子里。
连纪秋月都凑过来瞅瞅,末了笑着说:“谷子手艺真好,比外头卖得那些精细多了。”
卫兰香在缝补旧衣裳,闻言也顺嘴夸了两句,她俩直让陆谷害羞地低了头。
“赶明儿让沈雁也学着做些针线,省得成天就知道在外边跑,以后好歹会做衣裳绣朵花。”卫兰香咂摸着开口。
前两年家里都忙着刨食挣钱,沈雁也得跟着大人干活,针线上的活偶尔才教着做几次,她看陆谷做得这样好,便想着也该让沈雁学学了,至于放鸭子打草的活,每天放一次就成了,有空闲时她也跟去,多打些鸡草鸭草回来喂。
“可不是,多会些总没错的。”纪秋月附和着,他们乡下人吃得穿得大多都自己来,比那买的东西便宜又实在。
正说话间,门外就有人走进来了,却是周云芝。
她满脸堆笑,见着卫兰香就说:“他二婶子,缝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