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在切菜,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生孩子不让靠近,这会儿又忙着做饭,还没去看陆谷呢,只知是个双儿,就问道:“二哥哥,我侄儿叫什么名儿?”
沈玄青抬头笑得很是灿烂,说:“灵均,沈灵均。”
沈雁在嘴里咂摸一下,一双杏眼弯起:“可真好听。”
“阿嫂,取根长针来。”沈玄青洗干净乳果后朝外面喊道,他今日做什么都有点丢三落四,方才过来时忘记拿根针了。
纪秋月很快将针送进来,灶底有火,他将手伸进去,把长针在火苗里燎了燎,这才一针戳进乳果头中,扎透之后抽出针,用手轻捏一下果子,就看到从头上流出乳白色的汁水。
“成了,就是这样。”纪秋月在旁边说道。
沈玄青笑一下,说:“行,估计一个就够吃了,这个到晚上再弄。”
房门被敲响,卫兰香给陆谷擦完身子帮他盖好,这才让沈玄青进来。
襁褓里的孩子眼睛闭着,但嘴巴一动一动的,头也在蹭动,见他拿了乳果进来,卫兰香笑道:“正巧,我看灵哥儿像是饿了。”
陆谷头一次生孩子,没抱过这么软的娃娃,他又实在疲乏,沈玄青同样如此,手足无措压根儿不敢抱,还是卫兰香上手把孩子抱起来,坐在床边接过乳果,把果头轻轻塞进孩子嘴里。
本能之下,小灵哥儿咬到果头后吃得很起劲,卫兰香边喂边说:“要时刻留神,他吸不到的时候就轻轻捏一捏,记得别捏太重太急,孩子小,万一呛着可不是小事。”
沈玄青站在旁边看,点头记下她的话。
“李婆婆,可吃饱了?再吃些茶。”外面传来纪秋月的声音,他听到就出去看。
稳婆用帕子擦了擦嘴,笑得眼角褶皱堆在一起:“不了不了,天色不早,是时候回去了。”
既如此,沈玄青同房里的陆谷和卫兰香说一声,就赶骡车送李婆家去了,等他再回来,陆谷吃了碗汤面后和孩子都已经睡下,他站在床边看了一小会儿,弯腰帮陆谷掖好被角时露出个十足高兴的笑容。
*
乖仔和大灰它们第二天才见到娃娃,家里狗都聪明,而大灰和乖仔更具灵性。
沈玄青想的很简单,小灵哥儿生出来了,自然也得让家里狗都认认,就把大小六只狗都叫进房间,他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微微弯腰让狗都能看见。
家里狗都围上来,因他胳膊护着,只能去闻襁褓,许是狗也意识到什么,都没吠叫,安安静静的。
待认过之后,就让狗都出去了,属乖仔素来赖皮,没有出去,一直昂着脖子看娃娃,陆谷半靠在床上,见状笑着同它说:“这是弟弟,叫灵均,灵哥儿。”
灵均这么小,时常都在睡觉,为不打搅他,沈玄青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床上,陆谷一直以来都睡在床里,白天会往外挪一挪,因喂孩子时卫兰香和沈玄青都过来,白天灵哥儿就睡在陆谷外面,不然不方便抱他。
乖仔喉咙里嘤嘤叫两声,在沈玄青放下孩子之后,还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末了歪着脑袋去看,一下子逗笑陆谷。
“你先歇着,我去摘乳果,这回能多摘一些回来了。”沈玄青说道。
“好,路上注意些,别太着急。”陆谷眉眼里的笑意浅浅的,煞是好看。
沈玄青走时把乖仔叫上了,万一不老实吵醒孩子就不好哄了。
窗子只开了一条缝隙透透气,房门也关上了,陆谷看不到外面,好在如今八月底快九月,天不像之前那么热。
他往下躺一躺,看向身侧的娃娃,在心里念叨灵均这两个字,最后笑得眉眼弯弯,心道真是好听。
刚生下来的娃娃还没有那么好看,身上有点皱巴,可他越看他的小灵哥儿越觉得好看,眉心红痕浅浅的,但很是漂亮灵秀,睁眼时眼瞳大而黑,怎么瞧都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双儿。
他心喜不已,因为这是他和沈玄青的小双儿,是他俩的娃娃。
另一边沈玄青背着竹筐独自进了山谷,让乖仔和大灰留在谷外的大石头旁等着,狗爱在树底下撒尿圈地盘,不能带进来。
山溪潺潺,许是这处山谷的原因,四季溪水都不干涸结冰,岸边乳果树有两棵高大的,他低低告一声罪,便攀着树干踩上去,站在结实的树杈上抬手去摘高处熟了的大果子。
乳果树只长在山清水秀之处,曾有人试着挪回院里栽种,可无一人做成,树最后全都枯死了,于是再没有人尝试。
之前陆谷一直没生,怕放久了不够新鲜,他只摘了十颗果子防备,今天就能多摘一些回去给孩子吃。
熟了的乳果又白又圆,像是为了不扎到娃娃的嘴,上面一点扎手的毛刺儿都没有,光溜溜的,一些不正经的人会暗地里取笑,但绝不敢在人前这么说,遭横眼都是轻的,敢乱说话挨顿毒打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