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青其实有四个舅舅,但有一个病死了,如今只剩三个,他点头道:“知道了娘,我明天就和二弟去买。”
正说话间,房里纪秋月就喊他:“大青,快拿尿布来。”
他便顾不上说话,连忙进房忙活了,这刚出生的孩子除了睡觉,只有吃奶和拉撒时才会醒来,一天尿不少呢,尿布就得勤换,院子里到处搭的都是尿布和小孩衣服。
卫兰香掀开陶罐盖子看一眼,又给泥炉底下添两根细柴,起身舀了半盆水,待沈尧青出来后就将尿布顺手洗了,今年天气还挺热的,扔在盆里堆着容易招蝇子。
正忙碌间,一抬头就看见周云芝从门外进来。
“大嫂子。”卫兰香笑着说道:“快来坐。”
她把尿布搭上木架,就从堂屋搬了椅子,等周云芝进房看了孩子之后,两人出来一齐坐在屋檐的阴凉处,外头有点风,吹着还挺舒坦的。
“这才十天就长胖了。”周云芝从碗里抓了三个青秋梨。
卫兰香把碗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自己也拿了一个在手里吃,闻言笑道:“可不是,秋月奶水可好了。”
青秋梨是在山上摘的,果皮青色果子较小,吃起来脆又甜,有点像梨子的味道,他们这儿就这样叫了。
周云芝边吃边去瞅泥炉上的陶罐,鼻子一嗅一嗅的,末了问道:“你这是炖了猪蹄子?”
卫兰香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是想吃,只说道:“可不是,要给秋月下奶水,就去买了一个。”
见卫兰香坐的四平八稳,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也不知让让她,说叫她尝一碗汤,周云芝嘴一撇,在心里骂一句小气鬼,她又不图猪蹄子吃,那汤是不过用水炖出来的,不值一点钱。
心里想归想,但她依旧腆着脸说道:“都改小火了,看样子快炖好了。”
“哪儿呢,还差火候。”卫兰香不愿给她喝汤吃肉,笑一下话起家常,说道:“过了夏,猪肉不怕放坏涨价了,连猪蹄子都涨了好几文钱,买了这一个给秋月吃上几天,到后面几顿就得兑兑水。”
“方才沈雁还说想吃几口,大嫂你说,孩子当真是不懂事,都长到十二岁了还是这样,秋月产后身子虚,这些都要留给她补身子的,也是咱们境况不好,雁雁到底是个孩子,嘴馋一些,只能让她忍一忍,将馋劲忍过去,唉,要是咱们家有钱,闺女别说想吃个猪蹄子,就是想吃驴肉都去买呢。”她又叹一口气。
周云芝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哪里不知卫兰香絮絮叨叨小半天就是不想给她吃,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面相上那股刻薄就显现出来,说道:“你们这日子还叫穷呢,要是穷,可叫别人怎么活。”
她说话夹枪带棒,又道:“我可听人说了,前些日子老二在镇上卖伏羊,回来你们和老三家一起吃了羊肉,这日子还叫穷?可别糟蹋我们这些穷鬼了。”
这话说得,不就是记恨二房家里吃羊肉没叫上他们。
要是搁以前,卫兰香早就和周云芝吵起来了,可如今他们家日子好了,又得了个大胖孙子,日子和和美美,她今天算是听出来了,这周云芝是眼红妒忌呢。
人有钱了,加上心情不错,她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下,说道:“大嫂子真是折煞我,若那罐子里有两个猪蹄子,定然能给大嫂子吃上一半个,可当真只买了一个,若我们分着吃了,秋月就没得吃,她还要补身子呢。”
沈尧青听见外面动静出来了,他笑着说道:“大伯娘有所不知,那日炖羊肉是因着喊了三阿嬷来照看秋月,恰好回来做饭时三叔一家都在,总不能不叫他们吃。”
周云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就被沈尧青打断了。
“我昨日买了些糕点,既然大伯娘来了,也尝一尝。”他说着就到房里端了一小碟糕点出来,一共是六块。
“这还差不多。”周云芝变脸很快,笑着捏了一块儿糕点。
卫兰香暗暗翻个白眼,也捏了一块儿糕点吃,不然不要脸的周云芝就全吃完了。
之所以这样,不过是沈尧青想早点赶她回去,省得在家里乱说话坏人心情。
果然,吃了四块糕点占上便宜的周云芝好打发多了,临走前还给怀里揣了几个青秋梨。
她走之后,卫兰香连骂她的功夫都没有,进屋抱睡醒的大孙子去了。
——
河边,陆谷和沈玄青在摸青螺,大后天就到中秋节了,青螺过了产仔的时节,正是肥美时,他们这里中秋就得吃一道青螺呢。
沿着河岸往前后看,摸螺的人不少,有挤在一处的,也有散开的,他俩离人群就较远。
“等会儿我过来下网,夜里让大灰在河边看着,明天起早点过来收。”沈玄青挽着裤管在河里,摸到一把青螺扔进身侧的鱼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