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就直笑,把陆谷笑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才又开口:“昨儿夜里跟我说了一遍,早起你没出房时又跟我说道梳头的事,快去快去。”
沈玄青在院里拾掇昨晚的炭火盆,一抬头就看见被纪秋月玩笑着推出来的陆谷。
银亮的簪子插在墨发里,雕刻的银谷穗别致又精巧,发间鹅黄的小绢花鲜亮怡人,平日里灰扑扑的陆谷像是突然焕发出不一样的颜色,让他直接愣在原地。
十七八的年轻汉子到娶妻的年纪,碰见颜色好的姑娘双儿免不了会多瞧一瞧,沈玄青曾经也是如此,但这是他头一次看愣了,连反应都没有,端着炭火盆跟个呆头呆脑的木头一样,往那儿一戳就是个被迷晕眼的大木头桩子,除了身量高,连魂儿都丢了。
纪秋月本来掩嘴偷笑,看看看着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扬声问道:“谷子俊不俊?”
沈玄青下意识点头,他眼神黏在陆谷脸上没办法移开,手是麻的,腿是酥的,连心都像是定住了,没法说出话。
不等纪秋月笑话他是个呆头鹅,只听沈雁忽然一拍手,说道:“呀,二青哥怎么像傻子!”
第94章
长这么大,沈玄青从没被人笑话过,更别说被老小沈雁笑话。
小丫头片子没个眼力见,直言直语,若再小两三岁还能说童言无忌,可都快十二了,说话怎能如此没大没小,竟说他这个哥哥是傻子。
沈玄青站在那儿想了一箩筐,可眼睛一看向害羞低头的陆谷,他端着火盆就走不动道,连训斥或反驳沈雁的话都说不出来。
纪秋月猛一听沈雁的话,立即笑得不行,再一看沈玄青视线不离陆谷那傻样,呆头鹅真变傻头鹅了。
正在房里收拾的卫兰香听见他们的话,好奇出来看,就见儿子盯着夫郎瞅,再一看陆谷羞涩的模样,哪有不清楚的,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
看的人多了,沈玄青这才反应过来,耳尖微红,支支吾吾开口:“我、我,我先去倒灰。”
他拿手里的炭火盆做借口,总算是溜走了,连回头都不敢。
沈雁没心没肺,平日里就惦记吃和玩,她是不懂陆谷和沈玄青反应的,但见二哥哥跟逃一样去后院,身影略显狼狈,她就觉得有趣。
卫兰香见她嘿嘿笑得憨傻,便戳了一下她脑门,说道:“这小妮儿,以后可别说你二哥哥傻,不然别人听见要笑话的,也仔细挨打,到时,我可管不了你。”
沈雁初一听要挨打就被吓住了,可一转头看见陆谷,底气就上来了,有谷子哥哥在,二哥哥一定不敢打她。
“行了行了,快去洗脸,等下大姑二姑他们就来了。”卫兰香笑着催促。
今天家里要来客人,家里得拾掇干净了,家里人都各自去忙,陆谷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脸颊微热,方才沈玄青的反应让他羞涩不已,抬头都不敢了。
梳头时他看到了铜镜里的自己,阿嫂手巧,梳拢的头发比他平日用布缠起来不知好看了多少,许是自己看惯了自己,很少戴簪子绢花,打眼一瞧他只觉得有点别扭,不曾想沈玄青竟……
他拿了靠在屋墙上的扫帚,正要去扫房间堂屋,沈玄青提着空炭火盆从后院过来。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陆谷脸颊再度爬上热意,这会儿离得近,瞧见沈玄青盯着他喉结在动,更叫他连耳朵都红透了。
趁眼下没人看见他俩,沈玄青低声道:“好看。”
陆谷握紧了手里的扫帚,又不好意思又觉得高兴,扭扭捏捏就想去拽沈玄青衣角,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偏偏这时沈尧青从堂屋出来,吓得他连忙缩回手,脚步匆匆回房去扫地。
大年初一穿新衣,沈家二房一出门,头上的绢花簪子,手上的镯子,沈尧青兄弟俩腰间都挂着香囊络子,可谓是崭新漂亮。
就是早几年沈顺福在的时候,他家都没有这般穿金戴银的感觉。
因以前老杨头在村里有钱,村里人一看就知道是沈玄青做猎户挣到了大钱,不然怎么能在这短短几年时日又翻身了,还比以前过的更好。
周云芝瞧见卫兰香手上的银镯子,又看一眼二房家的人,心里酸溜溜的。
她眼珠子一直往人家那些首饰上瞧,卫兰香便笑了,故意抬起手拢头发,让银镯子露的更明显,还说道:“大嫂子,你看我们家秋月,非得给我梳头,都是老不死的了,梳的这么年轻,还非要给我戴花儿,我说一朵就成了,她偏不,硬往我头上簪这么多花。”
周云芝一听,酸水儿都能泛出来,她向来嫌贫爱富,一看二房家确实有钱了,眼睛不再往上看,甚至还有一点巴结的意思,说:“你也是,大过年的,大青媳妇是孝顺,你可别拂了孩子的心意。”